1991-11-06第8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第8版(副刊)
专栏：

　　撩人心肺的好戏
——看四川方言话剧《死水微澜》
苏叔阳
我对话剧有股风吹不冷、雨浇不凉的痴情。看了成都话剧院的方言话剧《死水微澜》，热情的火苗又陡然升高了。
这是根据李劼人先生的同名长篇小说改编的。要把一部须静心阅读几天的巨著，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搬演在舞台上，而且不出原著的大格，保持它的韵味儿，实在大不易。倘或再要求剧作者有新的创作来丰富原著，那就更加难乎其难。然而，这一出《死水微澜》，是成功的。
这出戏，剧本与演出的风格格外和谐。查丽芳集编剧与导演于一身。她想怎样地在舞台上演活这篇巨著便怎样写剧本，让剧作家与导演的矛盾缩小到近乎零。舞台美术与灯光的设计、使用都与剧本、导演构思、演出风格相一致，盖因这一切均在查丽芳编导的统一构思之中。这戏，流畅、自然、火爆炽烈却又时时插入动人心魄的抒情段落，让人落泪，又让人提神。有点子麻辣汤的神韵。
先说剧本。戏剧的叙述方法与小说不同。查丽芳在改编《死水微澜》时，在如何保持原著情节，尽量增大信息量上一定动了许多脑筋。她把小说的、电影的、中国古典戏曲的叙述方法成功地移植到话剧舞台上，大幅度时空跳跃、组接，犹如电影的“蒙太奇”语言一样，在短短的演出时间中，行云流水般地展现了原著所展示的时空。好像她的剧本基本上没删掉原著中所有值得一提的情节和事件，从而保留了原著的基本面貌，让人看戏而可以窥见原书。
然而，当注意力过于集中于某一方面时，也就很可能在其它方面留下小小的缺憾。剧作家过于执著追求情节与事件的展示和新叙述式样，也就难免给人一种匆促感，好像情节与人物都在急忙忙地赶路，好腾出空儿来把故事说完。
再说导演。看这出戏，让你处处感觉到导演闪烁的才华，那真是才气逼人，锋芒毕露。她把电影的、戏曲的、舞蹈的，以至川剧中的伴唱和文武场等等手段都使用上了。造成了亦幻亦真，亦虚亦实的效果。灯光、声音、道具——特别是那几块巨大的红绸、黑绸——都成了导演手中变化时空、抒情写意、渲染气氛的得心应手的工具，包括群众演员的形体，都成了营造独特氛围的有生命的活道具。大处，洋洋洒洒，刀劈斧剁，全然像个西部大汉；细微处，又一派女儿家风度、让情歌、水声勾画心境。这剧本是导演写的，而更成功的，是在舞台上演出的活的剧本。
倘说不尽意之处，这便是导演太尽意了。导演用各种手段，淋漓尽致地发挥，也就影响了观众介入创作的投入感。同时，这种长走山险道，令人目不暇接的演出，也就让观众没多少空儿沉下心来思索。在节奏上，过于紧也同样容易让人觉得平，而缺乏舒展。
再说演出。这戏的阵容齐整，而且演来尽心尽力，浑然一体。导演的意图，剧本的含蕴，都体现在舞台上，没有近来常见的某一块塌腰让人格外遗憾的演出通病。看得出来，这是支基本功扎实的演员队伍。几个主要人物：邓幺姑、罗德生、顾天成、蔡兴顺都令人信服，确是清末庚子年间四川天回镇上的人物。尤其扮演邓幺姑的吴珊珊，年少担纲，这么重的戏，这么累人的台词，两个多小时不间断地演出邓幺姑大起大落，一生中喜怒悲欢，实在不易。
成都话剧院的《死水微澜》让我如此动情、兴奋，盖因其韵味独到，活生生的四川生活，活生生的四川风味儿，动人心魄的活的戏剧谁也无法取代，而大凡是谁也无法取代的东西最具生命力。

第8版(副刊)
专栏：

　　七律二首
徐向前元帅逝世一周年
　　罗应怀
元帅溘然长逝时，
挽歌悲切动京城。
皇皇业绩江河照，
熠熠丹心日月铭。
万里驰驱除虎豹，
闲庭信步叙生平。
哀情不与秋风尽，
难再谈兵细柳营。
纪念徐向前元帅九十寿辰
　　魏传统
徐帅一生常拂尘，
东征西讨辨风云。
晋地全歼阎老锡，
神州犁扫蒋朝廷。
九十寿辰今作庆，
万家一意习斯文。
军民长念楷模在，
高举红旗闪五星。

第8版(副刊)
专栏：

　　出山不浊
老烈
１９４０年，关山月拜别恩师高剑父离开澳门走向抗日前方的时候，一再向老师请教人生之路应当怎样走。高剑父沉思良久，以杜甫《佳人》中的两句诗为赠：“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显然，在山出山之意都在一个“清”字。
前几年关山月有诗述怀道：“少小涂鸦学步时，彷徨歧路遇恩师，犹忆泉水出山浊，砥砺终生幸自持”。诚哉斯言。当此祝贺关山月八十华诞，纪念他从艺６０年之际，让我们看看他的历史行程。
中国人评价文人学者，常常是道德文章并重。其间固有表与里、形与质之分，但文如其人，实为不可分的一体。抗战初期，关山月身在澳门，心怀祖国，画了大量抗日题材的作品，第一个在澳门举办《抗日画展》。后又携归内地，在韶关、桂林、昆明、成都、重庆等地相继展出。以笔作枪，痛击日寇，鼓舞人心，同仇敌忾。抗战胜利，国民党“劫收”，民不聊生，关山月义愤填膺，和广大爱国师生一起，参加“反内战、反迫害、反饥饿”的革命斗争。迎接解放，他和“人间画会”的同志共同绘制４０米长的毛主席巨幅画像，上书“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八个大字，立地擎天，气壮山河。建国以来，关山月心情宽畅，创作旺盛，笔歌墨舞，颂扬祖国，写了许多不朽的名篇巨制。《朱砂冲哨口》，山高水长，缅怀先烈。《绿色长城》，生机勃勃，人定胜天。《天山牧歌》，风光旖旎，和平景象。《俏不争春》，红霞灿烂，昌盛繁荣。而《江南塞北天边雁》，登高壮观天地间，五千仞山，三万里河，神州大地，尽收眼底。尤其是与傅抱石合作的《江山如此多娇》，大象磅礴，气势恢宏，凡国人外宾，留连首都北京，便会联系到人民大会堂，更难忘那幅显现祖国锦绣河山、洋溢民族壮美精神的大画。关山月清廉自守、甘心布衣的精神品格，更为人们佩服钦敬。去年应邀旅美写生，展品出售后其个人应得部分３０余万元，他分文不取，全部捐赠给中国美协，以作“关山月中国画创作基金”之用。试问，当今之世见钱眼不开、一心为后人的究有几人？记得“四人帮”肆虐年代，江青妄想笼络一批文化名人，为她吹喇叭抬轿子。关山月从“牛栏”里放出来刚回学校不久，便被任命为省文化局副局长，他受“宠”不惊，淡定自若，不报到，不上班，不开会，不问事，拖了一年，不了了之。那个年月无言无为，便是最坚决的抵抗。比起那班“表忠劝进”、顺着杆儿往上爬的利禄小人，岂可以道里计哉！
呵！布衣关山月，出山泉水清。
岭南惠州有一处名胜，名曰白水山九龙潭，当年苏东坡三次来游，说这里“有悬水百仞，山八九折，折处辄为潭。雪溅雷怒，可喜可畏”。削壁之上，摩崖石刻，四个擘窠大字：“出山不浊”。天造地设，给关山月立了一座丰碑。

第8版(副刊)
专栏：

　　闽东行
缪俊杰
远山如黛，碧水连天。汽车从浙南翻越分水关进入福鼎，犹如跌入了海山环抱的深谷之中。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眺望窗外，只见山谷中袅袅炊烟，瀑布在脚下向深处倾泻，飘飘然如有“高路入云端”之感。司机告诉我们，已经进入了闽东。这就是温州和福州之间那片大山和大海融为一体的美丽的土地。
闽东，是一个老革命根据地。３０年代初，邓子恢、粟裕、叶飞、范式人、曾志等曾在这里领导建立工农苏维埃政权。但是由于这里除了海，就是大山，大部分地区比较贫瘠。政治、经济、文化发展都有很大的反差。有人说，这里既富饶又贫瘠；既开放又封闭；既为外界所瞩目，又几乎被人们所遗忘。
我们来到宁德地区专署所在地宁德市。地委书记陈增光约了几位同志在一起座谈。这位教员出身、性格随和的书记，没有官腔，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对我们说：“闽东的特点可以用五个字来概括：‘老、少、边、岛、贫’。闽东是全国唯一地处沿海的贫困地区。近几年来，我们从实际出发，坚持念好‘山海经’，把山海资源的综合开发，作为加快脱贫致富的关键性措施来抓，面貌有一些改变，但还要继续努力。”这番话，一下子把我们的思路引到闽东人民所共同关注的改革开放上，把我们的目光引向那一个个独具丰采的创业者的面孔上……
我们跋涉在这个滨海山区，无论在福鼎、霞浦、福安、宁德沿海县，还是在古田、屏南、寿宁、柘荣、周宁山区县，处处都可以看到，闽东人民把脱贫致富、开拓创业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地处福安赛江下游的赛岐镇，被辟为“闽东赛岐经济开发区”。当地负责人告诉我们：这是在贫困地区搞经济开发的试点。我们在赛岐、甘棠、下白石、溪柄、湾坞一带乡镇看到，那里的群众正在大兴土木，拉开架式，准备大干一场，那热气腾腾的景象，令人欣喜。闽东是我国的畲族聚居的地方，当地政府重视少数民族教育，宁德民族中学和福安畲族民族实验小学都办得生机勃勃。我们接触到的干部群众，喜形于色，看得出，他们充满喜悦和自信。
漫游三都澳与三沙港犹如把我们从大山推向大海，眼界豁然开朗。陪同我们的港务局同志介绍说：闽东海岸线长达９７３公里，大小岛屿３０７个。作为天然良港的三都澳和三沙港，在闽东具有独特的地位。早在本世纪初，孙中山先生在他的《建国方略》中，就把这两个港列入了建设蓝图之中。今日三都澳，作为一个军港，为祖国的国防事业默默地奉献着；而三沙港则作为“海疆重镇”越来越显示它的威力。我们到三沙港，一眼望去，看到一艘艘台轮，正在港区作业。当地镇长对我们说：三沙港距台湾基隆港仅有１００多海里，具有“海接东南一夜舟”之便。与台湾语言相通，血缘相同，习俗相近，长期以来海峡两岸渔民同在一个渔场作业，关系密切。三沙港内一艘艘渔轮忙碌景象，是海峡两岸群众正在进行“边贸”活动。
我们想去看看工业。主人告诉我：闽东工业基础薄弱，千万元以上产值的企业屈指可数，百万元以上利税的企业更是凤毛麟角。但是他们不气馁，正在挖掘潜力，以小促大。一些小企业，如霞浦电子仪器厂、福鼎漆器工艺品厂、福安工艺品厂、霞浦珠织厂、福鼎毛巾厂等企业，正在提高效益，为改变闽东经济面貌作贡献。此外，闽东人民因地制宜，大抓“三色企业”，即绿色的林茶果，蓝色的水产业和白色的水力资源开发。我们在福鼎县参观了那里的边境贸易市场，只见小工业产品，农副产品和海产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这都反映了改革开放给这个贫困地区带来的新面貌。
闽东的旅游资源正在得到开发。我们来到被称为“海上仙都”的太姥山，为它奇特的景观所吸引。太姥山屹立于东海之滨，三面临海，一面倚山，在千堆白雪浪花环抱中崛起，它是以花岗岩峰林岩洞为特色，融山、海、川和人文景观为一体的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全山峡谷幽邃，峰岩森峭，雄伟飘渺，诡特出奇。太姥山，是闽东的瑰宝。
白浪滚滚，惊涛拍岸。要走了，我再去看一次大海。我聆听着那涛声，仿佛是闽东人民前进的脚步声。是啊，他们在改革开放中勃发的创业精神，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第8版(副刊)
专栏：

　　《大地》月刊告读者
人民日报《大地》月刊１９９２年１月公开发行的消息发布后，海内外广大读者纷纷来信来电要求订阅；现将订阅办法告读者：《大地》月刊邮发代号为３６—１３９，读者即日起可到全国各地邮局办理订阅手续，发行刊局为河南信阳邮电局，每期定价２．４０元；海外读者可直接向《大地》月刊社联系。衷心感谢广大读者的关心和支持。
　　　　　　　　　　　　　　　　　　《大地》月刊社
　　　　　　　　　　　　　　　　　１９９１年１１月６日

第8版(副刊)
专栏：艺文短波

　　艺文短波
△长篇纪实报告文学《南极考察历险记》（作者李习文、陈祖继）最近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生动描述了我国南极考察队首登南极大陆建立中山站的壮举。　　　（巴石）
△解放军某部常敬竹的诗集《中南海情思》由昆仑出版社出版。作者以独特的视点和角度，抒发了自己对党和社会主义祖国的无限热爱，讴歌了警卫战士的情怀。　　　（杨永革）
△由《芦苇萧萧》、《荷叶涛涛》和《蒲草青青》组成《白洋淀三部曲》反映冀中人民抗日斗争的小说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作者崔璇是这场斗争的亲历者，以亲身经历写下的这些文字能唤起老一代人的回忆，也让新一代人在艺术的享受中得到启迪。　　（文平）
△影视剧作家彭名燕，最近将她的两部中篇小说《公关小姐》和《真诚大拍卖》结成一集《公关小姐外传》，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本书以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在经商热冲击下的知识界的不安分子失去平衡的复杂心态。　　　　　　
　　　　　　　　　　　（文一）

第8版(副刊)
专栏：

《春耕时节》
关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