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鱼亭
1951年5月21日晚,在志愿军180师指挥部,电台通信兵刚刚打了哈欠,就看到了电台抄收信号亮了,随即他马上抄收电文。
电文内容:令18师就地防御,阻敌北范。此时此刻,第五次战役暂时告一段落,各兵团开始向三八线转移,那么,为何只留下18师断后?
从5月16日起,18师已经和美军缠斗6天,伤亡很大,而且粮、弹奇缺,18师师长郑其贵,很希望收到撤退的命令,但作为军人,他必须无条件执行上级命令。
尽管6军的3个师在理论上已经归建,但179师、181师都距离太远,所以,18师必须掩护第三兵团撤退,阻敌北范。
作为久经战阵的老将,郑其贵十分冷静,为了能将美1军拖的时间长一些,郑其贵决定,在汉江南岸,设置三道防线。
有的时候,断后任务比进攻任务还残酷,进攻的时候,往往身后就是大部队,而断后任务时常是孤军。18师背靠汉江,前有强敌,后无援军,加之断粮少弹,其处境几乎是绝境。
如果时间拖长了,18师必定会全军覆没。一方面,美韩军的兵力超过18师团数倍,而且18师正面防御宽度极大,另一方面,在几百里的无粮区内,战士们在饿着肚子和敌人作战,其艰险程度可想而知。可即便如此,郑其贵还是下了继续坚守的命令。
联军司令李奇微早已算好了志愿军的撤退时间,所以,美军调集4个军13个师的兵力,全线向我军扑来。
18师只有24门山炮,由于炮弹不多,根本不敢一下子用完,而美军不同,炮弹、炸弹和不要钱一样往下扔。5月22日,在第一道防线,也就是通谷里、九峦山一线,539团开始承受美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539团2营4连,奉命坚守九峦山。美军的行动很快,简易工事刚刚完成,几发迫击炮弹就迎面飞来,尽管战士们已经做好了卧倒的动作,但飞溅的弹片,还是击中了几个战士的要害,在无声无息间,几名战士牺牲了。
“敌人马上就冲上来了,做好战斗准备!”4连指导员喊道。
水连珠步枪、波波沙冲锋枪被顶上了第一发子弹,4连2排6班班长刘英孩,也在阵地上,他牢牢握着波波沙冲锋枪,紧紧盯着对面的敌人。
在1949年,挺进大西南的战役中,18师就曾经大败蒋军暂8师团,俘虏110人。
在那次战斗中,刘英孩第一个冲进一个院子,敌人有几百个,有3个敌人刚要开枪,就被刘英孩几枪全部放倒。随即,刘英孩大喊一声:“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惊慌失措的蒋军士兵纷纷举起手来,他们被刘英孩的气势吓坏了。5分钟内,刘英孩凭借一己之力,俘敌30个,缴获了一个营的装备。此后,刘英孩就成为18师著名的战斗英雄。
此时此刻,刘英孩面对的则是黑压压一片美军,而且还有坦克和大炮。尽管美军的战斗意志不如志愿军战士,但他们的军事素养很高,装备先进,要解决这些敌人,绝非易事。
3辆中型坦克向我军阵地冲来,步兵紧随其后,其中一辆坦克突然加速,坦克上机枪喷吐着火舌,敌人的步兵也开枪了。
很明显,这伙美军得到了死命令,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拼命地冲锋。尽管我军已经仿制出了巴祖卡火箭筒,也有一些苏制的反坦克手雷,但这些装备,在18师数天的战事中,已经消耗殆尽。
刘英孩找到一颗反坦克手雷,迎着美军第一辆坦克就扔了过去,手雷并没有直接滚到坦克下方,而在坦克前方不远处停住了。
就在刘英孩懊恼之时,美军的坦克并没有发现,反而继续前行,于是,坦克压住了手雷,只听轰然巨响,坦克的履带被炸断,这辆坦克再也不能移动了。
美军的坦克兵猛地从坦克中跳了出来,撒丫子就要往后跑,可4连的战士们反应更快,几发子弹点名,就要了这几个坦克手的命。
见此情景,美军并没有停止进攻,只是将坦克的速度调慢,和步兵协同前进。随着敌人的靠近,4连的枪声也响了,战士们纷纷瞄准,将复仇的枪口对准下面的美军。
与此同时,美7师也马上将539团防守393.1高地坐标,告知了美1军的航空兵。几分钟后,5架P51野马战斗机,飞临393.1高地上空,美战机压低高度,用航空机枪扫射阵地上的我军士兵。
我军战士只能用举起步枪,向敌机开火,诚然,用步枪打飞机这种事,根本无济于事。而12.7毫米口径的航空机枪,打在人身上,却可以让人即刻失去战斗力。
很快,美战机将数枚凝固汽油弹投下,393.1高地顿时一片火海,4连的战士伤亡很大。不多时,刘英孩所在的阵地,只有12名战士了。
轰炸之后,美军再度组织冲锋,在阵地前沿,已经有9多具美军尸体,有的还在呻吟。下面的美军足有一个营的兵力,4连的战士还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显然,他们只能和阵地共存亡了。
两名战士胳膊负伤,班长刘英孩想要他们去后方包扎,却被战士拒绝了,战士们坚决不走。美军已经离着阵地不足10米了。
刘英孩下令:“停止射击,撤后3米,等敌人上来,我们来个反冲锋,干掉他们!”
战士纷纷向后撤去,但刘英孩并没有走。
“班长,你怎么还不走?”一名战士诧异地说道。
“你们落了几个手榴弹,我们收拾一下就跟上!”刘英孩随后说道。
战士相信了班长的话,转身向后走。事实上,刘英孩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找到了6颗手榴弹,并藏在了自己身后。
很快,6个美军士兵就冲上了阵地,但坦克并没有冲上来。刘英孩原本的想法,是干掉一辆坦克,但在此时,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美军示意刘英孩投降,但刘英孩不屑一顾。一个美军少尉,示意另外两个士兵,将刘英孩绑住,就在此时,刘英孩拉开了身后的手榴弹。
诚然,这几个美国大兵,并没有发现刘英孩手中的手榴弹,等他们发现,一切已经晚了。
刘英孩道:“你们上当了!”
伴随一声巨响,刘英孩和6个美军全部消失了。6班的战士们发现班长和敌人同归于尽,也随即发起了反冲锋。最终,四连共歼敌20余人,自身也损失过半。
事实上,如果郑其贵有选择,他一定不会让战士们陷入重围之中,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倘若18师提前撤退,没有挡住美军的进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郑其贵只能严格执行。
尽管在第五次战役中,18师遭遇重大损失,但18师所起的作用也是巨大的。18师仅用一个师的兵力,就牵制了五倍以上的敌人,从这个角度看,即便是损失,也是巨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