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什么是本土意識,就不得不提到一位非常傳奇的人物,她就是李香蘭。
李香蘭,日本人,本名山口淑子,1920年出生於遼寧省遼陽市,是一位在中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也是一位在當時全中國家喻戶曉的明星,她曾經在她的回憶錄里面談到這么一件事。
1938年,從出生以後一直待在中國的李香蘭,第一次回到日本。在下船前,日本海關人員需要對船上的乘客進行核查,並進行蓋章確認,前面很多日本人,朝鮮人,中國人都順利地通過檢查,海關人員也都痛快地蓋上了章子。
然而在輪到李香蘭的時候,畫風突變,海關人員看到她的國籍那里寫着日本籍,再看看她居然是一身旗袍打扮,直接憤怒的吼道:“你身為一等人,為什么穿着三等人的衣服,你知道什么叫做廉恥嗎?作為日本人你不覺得丟人嗎?”。
李香蘭瞬間感到一種委屈,以及隨之而來的憤怒。在她看來,日本和日本人,她的祖國和同胞,在她第一次回國後,僅僅因為她一身中國人的打扮,就感受到祖國同胞對她的粗暴態度,這讓她感到委屈。
而讓她感到憤怒的是,這個日本人居然對生她養她的故鄉,也就是東北和中國報以如此歧視的態度!這件事對李香蘭的觸動很大,以至於一直到晚年都不能釋懷。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其實李香蘭作為日本人已經有了一種和日本的日本人完全不同的本土意識,因為她的本土意識是建立在中國的。她會認為“我滴家在東北,松花江上吶啊”。
所以,本土意識說白了就是:你的家在哪,那么你對你家所在的這片區域就會形成認同和歸屬,會認為你就是這里的人,並且,以你為核心,離你越近的地方,這種認同感和歸屬感就越強烈。
而那個日本海關人員呢,他也有本土意識,他的本土意識是在建立在日本的,他會認為“我滴家在日本,富士山下吶啊”。於是,兩個同樣的日本人,因為本土意識的差別,就產生了如此激烈的碰撞。
與李香蘭有類似經歷的還有日本的明星,三船敏郎。他生於青島,長於青島,在回到日本以後,他最喜歡結交那些與他一樣有中國成長經歷的人,其中就包括李香蘭,在兩人拍電影的間隙,都會用中文聊天。
而如果這個日本人也是生長於青島的,他會和這個人促膝長談一整夜。為什么喜歡結交有中國背景的日本人?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解鄉愁”,很難想象一個日本人需要通過中文聊天來“解鄉愁”,“鄉”是哪里?“解”的什么“愁”?不言而喻!
類似李香蘭和三船敏郎這樣的日本人,因為本土意識與其他日本人格格不入,而導致了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層隔閡,這種隔閡實際上意味着人心的背道而馳,這其實是很多民族或者國家分裂的根源。
日本贏得日俄戰爭以後,日本人開始大量涌入中國東北,“9.18”以後進入中國東北的日本人總數高達兩百多萬。這些日本人中第一代或許他的本土意識還是在日本,但是第二代、第三代的本土意識毫無疑問就是建立在東北的,也就是“滿洲”。
這些在東北的日本人二代,因為本土意識的不同,開始慢慢有別於本土的日本人,某些比較激進的二代甚至試圖對東北的日本人進行思想改造。他們建立了“滿洲文學”,專門寫文章表達“日本人如何跋扈,滿洲人如何遭受歧視”,“滿洲的日本人是具有日本血統的滿洲人,而非日本人; 他們將滿洲作為故鄉、作為永久的家園”,最終傳達的思想就是:“東北的日本人是滿洲人”。
面對這種離經叛道,本土的日本人只能以同樣激進的態度做出回應,李香蘭之所以被海關人員怒吼,原因可能就在這里。你可以把自己代入進去想想,有這么一個場景,一個在印度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回到中國,天天在你面前唱印度歌,看印度電影,吃飛餅蘸瑪莎拉,用咖喱味的中國話天天吹印度,你對此是什么態度,什么想法?
得虧日本戰敗了,不然很多年後,日本的日本人怕是真的要和東北的日本人開戰了。不要覺得不可能,忽必烈當年就是帶領着漢人軍隊把哈拉和林的蒙古人屠了一遍。
你也可以好好想想美國這個國家是怎么建立的,無非就是北美的英國人產生了建立在北美的本土意識,最終在與母國的戰爭中贏得了勝利,獲得了獨立地位,成為了美利堅合眾國。
中國人很早以前也已經對本土意識有了很深刻的理解,“入華夏則為華夏,入夷狄則為夷狄”就是對本土意識的表述。
鮮卑人之前被南朝稱為“索虜”,就是扎一堆小辮子的野蠻人,在孝文帝帶着鮮卑人南遷洛陽後,這些鮮卑人在漢地也建立了本土意識,他們開始束發,開始學習漢地文化,禮儀,生活習慣,然後,他們也和南朝稱呼他們一樣,開始稱呼更北邊的鮮卑同胞為“索虜”,他們在對自己的同胞搞種族歧視!之後北魏的“六鎮之亂”,很大程度就是兩種本土意識以戰爭方式進行的碰撞。這種基於本土意識的分離主義純粹就是一種必然,且古已有之。
這也和母國是否強大沒有關系,不然,日不落帝國的殖民地也不會四分五裂,誕生出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這些國家。東北的日本人也不會誕生出自己是“滿洲人”這種思想。所以,會不會出現分離主義,只和你是否直接統治有關,與統治是否有效有關。
想想中國的東南某島,並不是中國強大了,成為世界第一了,他們就會甘心俯首,自動就來跟你統一。即便很擰巴的統一了,但是人心依然沒有統一。
因為,這種本土意識一旦建立起來,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在李香蘭回到日本後都已經很多年了,還是在各種場合呼吁“日本必須向中國誠懇道歉”。只要某個高官參拜了某神社,她必然要站出來把這人痛罵一頓,認為這種舉動“會傷害中國人民的感情,中國人民不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不能允許”。
而且在她訪問中國,回到曾經生活,學習和工作過的地方時候,伴隨的總是各種老淚縱橫和唏噓感嘆!這就是本土意識對一個人一生的影響。
在我們看來,李香蘭無疑是為中國人民仗義執言,為和平奔走努力的,非常值得尊敬的人士,但是在日本人看來,這和“日奸”沒有什么區別!
反觀東南某島,已經這么多年了,他們所建立在某島的本土意識已經根深蒂固。要解決這個問題,宜早不宜遲,越早解決,之後花的時間精力也就越少,該狠下來的心還是得狠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