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东峰著
如是我闻之皮定均(二)
开国将军轶事新编中将卷(未定稿)
不是小说,亦非正史。
如是我闻,姑妄听之。
【皮定均|中将|红四方面军|八路军|三野|开国将军轶事新编|20230522 】
皮定均
(1914--1976)
1955年授予中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皮有功,少进中。
百年英名,一战论定。
声东击西 | 小小山村如何藏下六千余人?
原创|吴东峰
“皮定均像一个高级魔术师,一支完整的旅、团建制六千余人的部队突然之间全没了。”
1946年6月25日,中原军区主力冲出敌人包围圈,向西疾进。26日中午,为了掩护主力撤退,皮定均、徐子荣指挥全旅在100多里宽的防线上,坚守阵地,抗击国军的进攻。
傍晚,大雨倾盆。皮定均迅速收拢部队于白雀园结集,汇合旅直,向着主力突围的方向,沿着大公路,以几路纵队疾行。约西行20多里,这支部队突然向南拐了个直角,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国民党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察明中原军区主力向西突围的行动后,命令“务必在平汉路东予以歼灭”。同时,对不知去向的“皮旅”,在白雀园、余家集地区进行“搜剿”。
“皮旅”六千余人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军史记载得很简单,陷于敌军重围中的一旅,从白雀园出发,先向西虚晃一枪,而后再向东,突然钻进一个叫刘家冲的只有六户人家的小村子了。他们不抽烟,不起火,忍饥挨饿,冒着大雨,保持肃静和高度警惕,一天一夜没有暴露目标。国军经刘家冲向西开进时,近在咫尺,却毫无察觉。
一个只有六户的小村庄,怎么能够容纳下六千人的部队,而又不被发现,这是真的吗?
当我们来到刘家冲时,才恍然大悟这里的奥秘所在。
刘家冲距白雀园只有十五六里地,虽然向东靠潢麻公路,南临商经公路,但却是一个十分隐蔽的世外桃源。它坐落在一座山的凹形怀抱中,当地人叫卧龙山,卧虎藏龙之意。
刘家冲当时确实只有六户人家,但这是六户大地主,如今六个石条大门依然一字儿靠山而立,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家家都是高墙深宅,不减当年富豪气派。门楼前面有一个水池,碧波荡漾,古树环绕。水池旁有一个很大的打谷场。
福州军区政治部创作员张凤雏1985年到刘家冲考察,当时70岁老农李乃桑回忆,这里原来住了六户大地主,盖这么好的房子是便于在这里收粮收租。土地革命时期,共产党在这里打土豪,分田地,六户地主全都跑进黄安城里了,房子也被附近的农户占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超级军粉王春华说:“这肯定是大户人家。”如今六个石条大门依然一字儿靠山而立,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家家都是高墙深宅,不减当年富豪气派。
在红军时期,刘家冲由于地形隐蔽,景深广大,曾为鄂豫皖红军的后方医院。
刘家冲确实是一个很小的村庄,但当你登上刘家冲后面的小山包时,看到的是一大片更广阔更隐蔽的山林。据镇史通邓义海介绍,当年这里都是黑松林,把山峦沟坎覆盖得密密麻麻,严严实实。黑松林方圆有两平方公里,不要说藏六千人了,就是藏上万人也没有问题。
所以,在“皮旅”党委会讨论自主突围方案时,张介民参谋长回忆当时的情景说:“讨论得十分热烈,徐子荣政委提出完成三天掩护任务后‘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敌人追过去,我们再东进’的意见时,皮定均立即想到了刘家冲。”此地为皮定均率部移驻白雀园时发现的,当时他说:“退可跑,进可攻,打游击的好地方。”没想到如今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在现地,我们还了解到,其实“皮旅”并不都住在刘家冲。刘家冲附近的刘家山、刘庄一带黑松林也住满了部队。
六千余人蹲在黑松林里一天一夜,没有暴露目标,足见“皮旅”的纪律严明和军事素养。
2003年10月,王诚汉将军在北京西山的住处接受了我的采访。这位“皮旅”第一团的老团长,穿着蓝衣黑裤便服,虽然已八十六高龄,但精神抖擞,反应敏捷。
王将军作战有勇有谋,“皮旅”老兵都说他脑子好,反应快,“鬼点子”特别多。他回忆当时的情况说:“我们一团是断后的。皮旅长给我们团的任务是,在这两、三天内,既要拖住敌人,又要摆脱敌人。”
有一段对话很能体现王诚汉“鬼点子”多的作战风格。当守卫前沿的三营营长郑里向王诚汉保证“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时,王诚汉立即给予纠正,他强调说:“不是要你们只剩下一个人,而是要你们一个不少地突围出去。”又说:“你们坚持十个小时。到时有人来接你们。”后来郑里回忆,王诚汉说到这里,把声音放低了:“到时候如没人来接,你们自由行动。”
王诚汉回忆,自25日夜到26日夜,三营派出七个小分队,对敌前沿阵地进行火力侦察,各连还派出战斗小组,出没在几个山头上,给敌人造成“皮旅”向东突围的错觉。27日下午,敌人频繁进攻,均被三营官兵们奋勇击退。27日夜,他们接到旅部命令:“掩护主力突围的任务已经完成,立即转移,追赶部队。”
对于兵藏刘家冲,王将军也只能想起一些碎片化的记忆,但真实而可信:
“皮定均下令,人不许说话,马不许叫,不生火不煮饭,只吃炒豆。为防止枪走火,我们命令,除了岗哨外,其他人员的枪支全部退出子弹。黑松林里每棵树下都挤满了兵,无线电台关闭,枪支退出子弹,所有的马都堵上了嘴。饲养员把马嘴用绳子缠上......”
“那天,路过向西开进的国军,向我开枪、开炮,乱打的,我们不理他。敌人的搜索队好几次来,对着黑松林,打一阵子枪,火力侦察,有的战士被打伤了也一声不吭......”
记得在访问王诚汉期间,我向他赠送了一套广州出版社出版的民国版《反三国演义》(《反三国演义》又名《反三国志》,为民国文人周大荒所撰写的白话文章回体小说),老将军眼睛一亮,立即说:“那时打仗,好多都是学三国的。这个‘反’字大有名堂。要打胜仗,就是要反反正正,真真假假,迷惑敌人,既要声东击西,也要声西击东。”
记者云:
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皮定均藏兵刘家冲,声西击东而瞒天过海,一为天时,大雨助也;二为地利,地形熟也;三为军纪严,令行禁止也。此为胜兵先胜而后求战,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成竹在胸的决策。
本文始发于2019年第9期《同舟共进》(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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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吴东峰,兵头将尾一大校。大校者,大笑也。笑看大江东去,浪花淘尽英雄。曾面对面采访过肖克、王震、许世友、陈士榘、陈锡联、张爱萍、王平、张震、李德生、刘华清、尤太忠等二百余名开国将军,著有《开国将军轶事》《寻访开国战将》《长征,细节决定历史》《他们是这样一群人》《开国战将》《东野名将》《毛泽东麾下的将星》等,共计一百多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