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闪闪
万丈恩情未报,没想到恩人已经撒手人寰。
1982年,山西有位富裕的养殖户贾士宏,带着卖猪得来的一笔钱,以及满满一筐核桃,去找彭德怀报答多年前的救命之恩。
(彭德怀)
彭总当年救贾士宏,是因为这“伢子”跟他苦难的童年太像,尤其是抚摸到贾士宏身上硌手的骨头,他想到了同样瘦得皮包骨头的两个弟弟。
关于此事的经过,要从彭德怀的童年说起。
彭总生于湖南湘潭乌石峰,家里生计艰难。
父亲务工归乡的时候,工友半路暴病而死,恰恰又赶上瓢泼大雨,为了让工友落叶归根,父亲百里背尸回家,患上了严重的哮喘病。
家里重担落在了母亲身上,彭德怀每天都希望早些天亮,他能早起床帮母亲干活。
姨夫是乡村郎中兼私塾先生,彭德怀每逢下雨天,就会去姨夫家里念书,那是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之一。
彭德怀六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了,家里失去了顶梁柱,不到两年,就卖了大部分祖产,连树根都卖了出去。
大年除夕,彭德怀望着万家灯火,闻着村里人家的饭香,自己一家人却饿着肚子。
奶奶拿出一个破篮筐和一根打狗棍,让彭德怀明天早晨带着大弟去讨米,一家人总不能饿死在春节。
(旧社会小乞丐)
彭德怀不愿意去,在奶奶的劝告下,这才穿着一身烂衣,带着弟弟外出讨饭。
兄弟俩清晨来到附近一户人家敲开门,主人是教书的陈老先生。因为大过年的都想讨个吉利,陈先生问:“你们是招财童子吗?”
彭德怀愣了愣回应说:“我们是来讨米的。”
陈老先生闻听此言,心生不快,想要关门,大弟急忙拦住说:“我们是招财童子!”兄弟俩在陈老先生这里,讨了半碗饭和一小片香喷喷的肉。
彭德怀把讨来的饭都给了弟弟吃,傍晚回到家里因为肚子饥饿,只感觉天旋地转昏迷在了屋里。
一夜过后,彭德怀刚刚睁开双眼,就听到奶奶说:“今天,我们四个人都出去讨米。”
彭德怀不愿意去讨米,奶奶哭着说,不去就会活活饿死,她强行牵着孙子的手,就外出讨饭。
三个小男孩跟在奶奶背后,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彭德怀望着奶奶和俩弟弟的背影,他转身回家拿着柴刀,去砍柴卖钱,宁愿冻死在山上也不去讨米。
(老照片:卖柴的孩子)
彭德怀砍了一天的柴,满手是血痕,去集市总共卖了十文钱,又用这笔钱去买了小小一包盐。
他捡来寒蘑煮汤,而奶奶和俩弟弟回来后,把一袋饭倒入了锅里。
彭德怀见奶奶冻得浑身发抖,不肯吃锅里的汤饭,让奶奶和弟弟先吃。奶奶哭着说,大家要一起吃,谁要是今晚没有饭下肚,谁就会活活饿死。
因为苦难,所以彭德怀小小年纪,就萌生了救苦翻身的思想。
彭德怀直到十二三岁,才真正有能力养活家人,他背着草席,去十多里外的土煤窑做工。在恶劣的坑道当中,挑煤度过了艰难的一年。
后来因为煤窑破产,工人仅仅拿到了8块钱,拖欠了20多块钱的工资。
彭德怀拿钱买了米,回家望着屋舍的窗纸未糊,按照他的描述:一空如洗,四壁凄凄然。
接下来几年,彭德怀参加农民运动,又因官府通缉,外出做了堤工,18岁那年愤而投军。
经过20多年的革命战争磨炼,彭德怀已是名将。
1943年初,根据地的局势急转直下,一场大旱席卷,再加上敌人封锁带来的压力,根据地面临严峻形势。
彭德怀组织救灾,每天数着日历,度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时光,只要坚持到夏收就是胜利。
屋漏偏逢连夜雨,根据地又涌入了25万灾民,加重了饥荒。
日伪派出汉奸,混入灾民队伍,放谣言说,自所以有大旱,是因为八路军不信鬼神,所以才招来了天灾;又说这大旱的主要因素,是彭德怀压住了所谓的“龙脉”,等等。
敌人更可气的是,利用食物诱导很多难民的孩子,去八路军总部附近打探情报,八路军总部对此非常重视。
彭德怀有一次在麻田总部,突然听到小男孩哭泣的声音,于是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原来,是警卫班的战士席元华抓了一名十多岁的少年,这是从敌占区过来的灾民,问少年是不是跟日伪汉奸有过交集?
这也不能怪战士严厉,警卫班必须特别重视总部的保密工作。
那名少年名叫贾士宏,饿得面黄肌瘦,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根据地,原本内心就非常紧张,再加上被警卫战士抓住,不禁嚎啕大哭。
彭德怀一摸那少年浑身骨头硌手,刹那间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也想起了从小挨饿的弟弟。
彭德怀命令说:“这是个饿饭的伢子,马上放了!”
彭德怀问少年:你是从哪里来的?家里有什么人?
贾士宏哭着回答说,是从辽县(今改名叫左权县)来逃荒的,家里大伯今年饿死了,父母也外出逃荒去了,长时间没有回家。
贾士宏说,他在辽县实在是饿坏了,所以才一个人出来逃荒,误入了八路军总部。
彭德怀因为有事要忙,暂时让贾士宏去总部的纺纱厂工作,算是有了安身吃饭的地方。
彭总忙完已经是傍晚,他又亲自去看望贾士宏,给了两块干馒头和一件白色的布外套。
而这两样东西,是彭德怀从自己的口粮当中,省出来给贾士宏的。
此事也让彭德怀下了决心,要倡导大家从不多的口粮当中,抠一部分给灾民和乡亲,这在当时来说,是冒着风险的。
随着局势的变化,彭德怀率总部转移到别处,而贾士宏因为患上了疟疾,所以没有跟军队离开。
贾士宏落地生根,在当地做了农民,他始终牢记着彭德怀司令员在最艰苦的岁月里,救了他的性命,避免了饿死的悲剧。
时间来到1982年夏天,贾士宏养殖生猪搞得不错,卖猪卖了4000块钱,按照他的说法:“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既然生活上没有困难了,他很想去报答恩人彭德怀。
早就听说,彭总廉洁清正,从来不收礼,于是贾士宏就去自家树上摘了核桃,装了满满一筐。
贾士宏取出一部分钞票,又背着一筐核桃,去了左权县的招待所,因为听说浦安修来到左权县,想必彭德怀也来了,他们大概率会住招待所。
(浦安修和彭德怀)
他到地方一问,得知浦安修外出有事,估计很晚才会回来。
贾士宏坐在招待所门口,一直等到夜里12点多,才等到浦安修,他赶紧抱着核桃迎上去,说要找彭总,他解释说,这些核桃都是自己家摘的,不是买的,没花钱。
贾士宏讲述了1943年的事,讲着讲着就哭了起来,这也牵动了浦安修的伤心事。
报恩的人来了,奈何恩人于1974年已逝世。
谁也没有说出彭老总已不在人世,大家都觉得,彭老总依旧活在自己的心里。
参考资料:《彭德怀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