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忘于江湖
1955年9月,我军举行了第一次大规模授衔仪式。
从建军的起点南昌起义开始,我军先后经历了土地革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22年的洗礼,终于迎来新中国的诞生。建国以后,为保家卫国志愿军又跨过鸭绿江,在三八线迫使世界头号军事强国签订了城下之盟。大授衔,就是对将军们28年表现的整体鉴定。
第一次大授衔,诞生了十大元帅、十大将在内1048位开国将帅。至1965年5月取消军衔制,又先后晋升或评定了566位将军。这1614位为新中国诞生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统称开国将帅。
然而,有一位足以授中将的新四军团长,却在授衔前夕因为一件历史事件,被调离了军队,与中将军衔失之交臂。
这位和开国中将擦肩而过的新四军首任团长,名叫周骏鸣。
周骏鸣,河南确山人,和东北抗联的旗帜杨靖宇是同乡。
河南自古就是中原地区的心脏,有着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出现过老子、庄子、墨子和韩非子等先哲,也有杜甫、白居易、刘禹锡、李贺、李商隐等著名诗人,还有无数才华横溢的军事天才。
历史上,河南曾涌现出张良、陈平、司马懿、谢玄、韩擒虎、贺若弼等谋臣武将,也出现过吉鸿昌、杨靖宇、高敬亭、彭雪枫等抗日先烈,还有李雪三、王秉璋、张祖谅、成钧等开国将军。
尽管出身贫寒,父母还是勒紧裤腰带让周骏鸣读完了中学。毕业后,17岁的周骏鸣参加了冯玉祥西北军,属于孙连仲部。在著名的中原大战中,西北军溃败孙连仲投降,被改编为第26六路军,周骏鸣作为一名营长,跟随季振同、董振堂等人在宁都起义加入红军。
宁都起义走出了30位开国将军,而周骏鸣当时仅次于李达。
开国上将李达曾任旅参谋长,宁都起义时是上校参谋。由于当时的红军高层非常看重军人的出身和成分,所以起义的高级将领并不受欢迎,李达为了留下当红军,主动降职当了一个连长。
而作为下级军官的周骏鸣出身贫寒,是重点提拔和培育的干部。
1955年大授衔,宁都起义队伍除了上将李达,还有5位中将、24位少将。
营长周骏鸣是这29人中职位最高的:开国中将孙毅是中校参谋,韩纪振当时是一个参谋,王秉璋是通讯班长兼总指挥季振同的贴身卫士,李雪三是一个排长,孙继先不过是一个小兵。
如果一直在红五军团,作为团长的周骏鸣很可能成为开国上将。
但是没多久,一些红军干部被派回老家发展游击队,周骏鸣就是其中之一。
朱老总亲自和他谈话,然后这位红军的团长就回到了河南确山,历时一年多也没有找到组织。不过,周骏鸣并没有灰心,通过组织农民暴动对抗刘峙的军队,成了远近闻名的农民大王,
名声在外,和组织的联系就顺畅多了。很快,周骏鸣接替王国华任确山县委书记。
可是,就在确山的工作稳步向前发展时,意外出现了。
1934夏,豫南中心县委书记被捕叛变,河南省委一下子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只好请示上级陆续转移到苏联去学习。到了年底,随着交通员兰德修被捕入狱,周骏鸣和中央的联系也断了。
叛徒急于向自己的主子邀功,更大的危险也一步步向周骏鸣逼近。
1935年3月,周骏鸣不幸在漯河被捕,随后被押解到了开封和兰德修关在一起。从兰德修的口中得知,敌人利用叛徒成立了一个假的“河南省委”,目的就是为了诱捕更多的地下同志。
如何才能让省委的同志和上级得知真实情况,从而避免更大的牺牲?
周骏鸣知道,此时最好的对策就是赶紧出去通知相关同志,在和兰德修翻来覆去多次商量以后,决定在敌人的“悔过书”签上自己的名字,用“假投降”的办法暂时脱险,然后通知自己的同志。
但是“假投降”是违反组织纪律的,意味着个人承担一切后果。
周骏鸣和兰德修决定破釜沉舟,先出去再说。悔过书签字以后,敌人也非常狡猾,把两人又被关了一段时间。终于,在开封监狱被关押5个月、8个月的周骏鸣、兰德修终于等到了出狱的一天。
脱险以后,周骏鸣和兰德修立刻想尽办法,把假省委的情况通知了上级。
离开监狱的周骏鸣,如同虎入深山蛟龙归海,满血复活。
这一次,他把暴动地点选在信阳、确山、桐柏、泌阳4县交界处的铁幕山。这里天高皇帝远,但是周骏身边只有6个人:鄂豫边省委书记张星江、王国富、汪心太、吴恒山、伤员老汪和贫农康春。
1936年1月4日,鄂豫边区红军游击队成立,游击队只有一支汉阳造,一支八音手枪(子弹两粒)还都是借来的。还有一支撅枪把子,是花5块钱赊来的。就是这支部队,后来累计歼敌13万之众。
由于王国富曾在苏区受过训,被推举为队长,资历最老的周骏鸣任指导员。随后,7个人击毙3名村联保主任,缴获一支三八式步枪,也向周边老百姓传递出了一个信息:红军又回来了。
1938年1月,新四军成立,游击大队1300余人编为4支队8团。
新四军共10个团,1支队1团团长傅秋涛是开国上将,2团团长张正坤牺牲于皖南事变;2支队3团团长黄火星、4团团长卢胜都是中将;3支队5团团长饶守坤是中将,6团团长叶飞是上将;4支队7团团长杨克志投敌,9团团长顾士多牺牲,手枪团团长詹化雨是少将。
新四军7位幸存团长出了2上将3中将1少将,只有8团周骏鸣没有军衔。
1939年7月,在新四军4支队的司令员高敬亭被错杀以后,4支队8团单独分出来扩编为5支队,名将罗炳辉出任司令员,久经考验的周骏鸣担任副支队长兼8团团长,成为罗炳辉的副手。
抗战时期,周骏鸣的战斗指挥水平还是颇受上级认可的。
1940年3月半塔集战斗,面对韩德勤10个团1万余大军四面围攻,周骏鸣手头1000多人大多是学生兵和女兵,但是凭借特务连、重机枪排、骑兵班和30个新兵,周骏鸣死守8个昼夜等来了援军。
皖南事变后,周骏鸣出任新四军2师参谋长,2师司令员是副军长、开国大将张云逸,政委郑位三、副师长罗炳辉和继任师长谭震林也是大将级别。在淮南军区,周骏鸣的表现也相当不错。
解放战争,周骏鸣先后任华中军区参谋长、华东军区副参谋长长兼后勤部部长。作为建国初期六大军区之一的参谋长,参考红军时期和抗战时期的贡献,周骏鸣授中将军衔还是比较合适的。
授衔前夕,周骏鸣1935年在悔过书签字的事被翻了出来,加之物是人非难以查证,上级决定把周骏鸣调离部队,改任水利部副部长。正因如此,新四军8团团长和几乎板上钉钉的中将失之交臂。
一向豁达的周骏鸣并没有太在意,转身就投入到信阳南湾水库8万人的大会战。
2003年11月9日,以正省级离休的周骏鸣在郑州逝世,享年10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