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忘于江湖
1945年春夏之交,抗战即将胜利之际,七大召开了。
为了召开这次大会,早在3年前,就有部分地区的代表陆续赶来。会议召开时,来到延安杨家岭的共有547名代表、208名候补代表,他们分别来自直属、西北、晋绥、晋察冀、晋冀鲁豫、山东、华中和大后方等8个代表团。
此外,还有新四军和华南代表24人在途中遭遇日伪军而不幸牺牲。
1945年6月10日,经过参会代表投票选举有44人得票过半数,当选委员。在这44人当中,参加过一大的仅3人,第一位是全票通过的主席,得全票的还有刘、朱、任;第二位就是和朱老总同庚的董必武,当年的“延安五老”之一。
第三位没有参会,得票仍高居11位,他就是陈谭秋。
这样的排名和后来的十大元帅相比,也仅低于朱老总、林总和徐帅,远高于罗荣桓、贺龙、陈毅、刘伯承、叶剑英、聂荣臻、彭德怀等人。
七大是对红军和抗战时期的大总结,陈谭秋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地位呢?
从资历上看,陈谭秋是和主席、董老参加过一大的人。
众所周知,一大召开是1921年7月在上海和嘉兴南湖,距七大已24年。
陈谭秋和董老、刘伯垂等7人在武汉创立早期组织,又和董老作为湖北代表参加一大,而主席和何叔衡则是作为湖南代表参加了一大。24年后的七大,只有主席、董老和陈谭秋仍在其中。
参加一大的另外10人,命运各异:山东代表王尽美、邓恩铭,上海代表李汉俊和湖南代表何叔衡牺牲,上海代表李达和陈独秀私人代表包惠僧脱离了组织,但是并没有投敌。
北京代表刘仁静成了托派,广东陈公博、旅日代表周佛海和北京代表张主席投敌。
陈谭秋的革命经历,和湖北老乡董老是密不可分的:
陈谭秋1896年出生于湖北黄冈一个书香之家,读师范期间接触了进步思想,又在“五四”时期结识了董老。两位忘年交一见如故,在武汉一起创办《武汉星期评论》等刊物,一起宣传新思想。
1923年6月,陈谭秋和主席、陈独秀、李大钊、恽代英等38人参加了三大。
陈谭秋和董必武、林育南等人是湖北工运的重要负责人,先后领导了粤汉铁路武长段工人罢工、汉口人力车工人罢工的胜利,推动了“二七”大罢工,又和李立三等人领导了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的胜利。
从领导地位和工作业绩上看,陈谭秋堪称一位全才。
大革命失败以后,陈谭秋和主席、董老等人参加了五大。这是一次空前的大聚会,也是“八七会议”的前奏,陈独秀、蔡和森、瞿秋白、任弼时、邓中夏、张太雷、李立三等各地代表82人参加了五大,他们代表着5.8万名党员。
这次会议看到了武装斗争的重要性,陈谭秋被派往江西重整组织。
一到江西,陈谭秋就把全省划分为6个特区,很像我们今天实行的网格化管理。这种“分而治之”的管理思维非常有效,2个月以后九江、吉安、余干等10多县就发动起来,全省的组织成员也破万。
和江西相比,华东地区一些省份的工作差强人意。
很快,组织委派陈谭秋以巡视员的身份到顺直巡视,处理问题稳定局面。等顺直地区进入正轨以后,陈谭秋又被委派到冰天雪地的满州省委,重建被敌人破坏的组织,恢复满洲省委。
又是好几个月的艰苦工作,满洲省的奉天、北满特委等10几个地方组织得到恢复。
既能搞工运,又能搞兵运,还能管理各地的组织,陈谭秋是一位全能型的人才,但是,长年累月的萍踪浪迹、行止不定,让陈谭秋没有时间照顾年迈的母亲,老人去世以后,陈谭秋的内心备受煎熬。
1934年春夏之交,江苏省委秘书长陈谭秋进入苏区。
教了一个月的书以后,陈谭秋被调往福建任书记。当时红军控制下的福建根据地只有11个县,还因为错误路线,让地方组织和红军发展都进入了一个低潮期。
陈谭秋一切从实际出发,努力扭转不利局面,但由于福建子弟已经涌现过两次参军热潮,第三次实在完不成扩红指标被撤销了职务。主力红军长征之前,陈谭秋被要求在一个星期内征粮30万斤,还要把稻谷磨成新米。陈谭秋按时完成任务,保障了主力长征。
但是,陈谭秋还是被排斥在长征队伍之外,留守闽西南坚持游击战。
1935年2月,陈潭秋和谭震林率一个加强营400多人,从瑞金出发,在邓子恢接应下前往闽西与张鼎丞的游击队汇合。敌军6个团一路尾追堵截,陈谭秋等人夜间在山道行军时,为了不暴露目标都关了手电摸黑前进,陈谭秋一脚踩空,不慎失足坠下山谷。
等大家找到他时,只见陈谭秋浑身是血,不仅脚伤了,右耳朵还在下落过程中被荆棘扯掉了一块,只剩下半只耳朵。同行的梁广等人找了一副担架,抬着他走了四五天一直到了永定。
刚和张鼎丞汇合,又遭到陈荣光2000多人伏击,陈谭秋等人再次分头突围。
1935年8月,经历了近一年游击战后,陈谭秋转道海参崴赴苏联。
到莫斯科参加完大会后,陈谭秋被留在莫斯科工作了一段时间。
1939年7月,化名“徐杰”的陈谭秋回到新疆,出任八路军办事处负责人,主席的弟弟毛泽民也化名“周彬”,出任新疆财政厅厅长。但是,此前一度表态倾向革命的盛世才,却逐渐改变了立场。
尤其是盛世才的弟弟在家中被人杀害以后,这个两面三刀的大军阀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早有准备的陈谭秋在请示延安以后,分三批把新疆的同志安全送走,自己和毛泽民、林基路等人最后一批撤离。
1943年2月7日,盛世才逮捕了陈潭秋、毛泽民等人。
在迪化第二监狱,陈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人无论是面对利诱,还是“压大杠”、“坐飞机”、“站火炭”等酷刑,丝毫不屈服。1943年9月27日夜,三人被盛世才的手下秘密杀害。
这一年,陈潭秋、毛泽民都是47岁,而林基路仅有27岁。
由于当时交通和通讯都很不发达,三位烈士又是秘密处死,远在延安的主席等人都不知道陈谭秋和毛泽民等人已经遇害。所以在1年9个月后的延安七大,陈谭秋还高票当选44名委员之一。
解放战争期间,盛世才杀害陈谭秋等烈士的行径终于败露。
但是,3位烈士在哪里被杀害,遗骸又被埋葬在哪里,一直是一个迷。新疆解放以后,在主席亲自过问下,彭总亲点一野2兵团4军政治部主任刘护平出任新疆公安厅长,侦破几位烈士失踪之谜。
刘护平也被盛世才关押过,和陈谭秋、毛泽民等人是狱友,1946年才被释放。
经过刘护平等人一番艰苦搜寻,杀害烈士的凶手之一张思信终于被擒获。
但是,幕后指使鲁炳林、李英奇和富宝廉却杳无消息。1950年4月,毁容又改名的鲁炳林在兰州一家电影院被捕,这个杀人犯当了多年售票员还是被当年的手下认出,很快落入法网。
1950年6月,刘护平当年在新疆的一位狱友给他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在北京西单街头看到一个摆烟摊的小贩,长相很像当年刽子手李英奇。很快,李英奇在北京落网,另一个刽子手富宝廉也在抚顺被捕。
杀害陈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三位烈士的凶手,终于被全部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