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赵立波
咸丰八年（1858）1月, 太平军主将陈玉成坐镇指挥同湘军在安徽省肥西县三河镇进行了一场战争, 最后湘军精锐李续宾部全部牺牲, 成为太平军最后的一次胜仗。
这次战役的胜利, 扭转了太平天国由于北王韦昌辉叛乱和翼王石达开出走所造成的危局, 稳定后期政权长达六年之久，算是该组织最后的一次回光返照，看似胜利，实则加速了太平军覆灭的速度，因为正是这场战役彻底坚定了曾国藩拿下安庆的决心，此后天京也被陷落，属于连锁反应。
胡林翼与李续宾书信
天京事变发生后, 清军乘机向太平军发动强大攻势。1858年5 月, 湘军悍将李续宾攻占九江, 接着渡江北上, 进取安徽,在9 月2日占领太湖, 而后兵分两路。
一路由江宁将军都兴阿领兵围攻安庆,图谋控扼太平天国西部咽喉; 一路由李续宾亲率精锐北指庐州。此前,清军在东线攻占镇江、漂水、句容,建立了江南大营,逼近天京城垣, 在北面重建江北大营, 与江南大营隔江呼应,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天京十分危急。
为打破敌军包围, 拱卫天京, 陈玉成与后军主将李秀成合 击江北营, 一举拨除天京北部隐患。正当太平军主力在江北座战之际,李续宾迅即攻下潜山、桐城等地,10月24日攻克舒城, 进三河, 准备攻打庐州。
太平军三河守将吴定规星夜告急求援三河镇位于界河南岸, 东临巢湖、西通舒城, 水陆交通发达, 是庐州的咽喉要地, 也是庐州天京粮食和物资的主要供给地, 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太平军在此“凭河设险, 负有固年”。刚刚打下六合的陈玉成接到三河告急文书后, 一面启奏洪秀全,请调李秀成部前往协同作战, 一面亲率主力, 兼程赴援。
李续宾率十三营马、步兵在离三河不远的地方扎营。几天后分兵三路向镇外九垒发动进攻: 义中等六营进攻河南大街及老鼠夹一带之垒 ; 左仁等三营进攻迎水庵、水晶庵一带之垒 ;付右等二营攻储家越之垒 ; 李续宾则率湘军中等二营为各路后应。
太平军凭险作战,大量杀伤湘军, 李续宾恼羞成怒, 改用火攻, 大火肆虐, 迫使太平军放弃城外九座砖垒, 而撤到城内坚守。正当危难之时, 陈玉成率大军赶到, 扎营于三河附近的金牛镇一带。李秀成也率部前来, 驻于白石山。至此, 进抵三河镇一带的太平军已达 10 余万人，成了双方兵力完全悬殊的一场战斗。
李续宾画像
陈玉成针对湘军人气势汹汹 ，悍和孤军冒进的特点, 制定 了集 中优势兵力, 围歼顽敌的作战方 案。他命太平军 主将李世贤和捻军张乐行的部队从庐州向三河运动, 截断李续宾部同舒城、桐城清军的联系, 从北面、西面包围敌军 ; 又请李成部截断敌之东南退路, 并随时配合出击。
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就这样形成了。李续宾闻讯大惊,急向九江、桐城调援, 但已缓不济急。李续宾决定先发制人, 不让陈玉成站稳脚跟, 在第二天清晨就率精锐部队突袭 陈玉成的营盘。陈玉成基本掌握了战场走势,只留少许部队同敌周旋, 自率主力埋伏在有利地带, 待敌军追过, 突然从后面杀出顿时杀声震天, 敌军阵脚大乱。李秀成听见炮声, 即从白山挥兵赶来, 三河守将吴定规亦率兵由城内杀出。
三军合力猛攻, 大破湘军。李续宾战败回营, 闭垒而守。太平军乘胜 将敌军团团围住, 先破其七垒, 然后挖断河堤, 绝敌去路,李续宾发令夜里突围, 届时又匆忙收 回成命,决定死守, 而此时兵已出动, 因而军心大乱四处逃散。太平军大获全胜。可惜湘军上将李续宾走投无路, 自缢而死, 所部6000 兵将悉数被杀。
曾国藩之弟曾国华,还有 “绕敌胆略, 战必冲锋”的彭友胜、丁锐义也一同葬身三河。三河之败让湘军湖南湘乡“处处招魂, 家家怨别”，湘军士气为之大挫。曾国藩十分悲痛地说 :“三河之败, 歼我湘人殆近六千, 不特大局顿坏, 而吾邑士气亦为不扬, 未知此后尚能少振否?”。
胡林翼也说 :“李续宾既以身殉, 而同时阵亡之道员副将以及州县千把,不可胜计, 是以变起非常, 军气已仅刻下情形已有不可收拾之 势, 兼恐伤残太尤非岁月间所能振。”据湖广总督文说, 清军较太平军“不及二一分之一”, 胡林翼说李续宾部到三河时, “所带不过千人’。可见太平军在三河战役中是处于兵众势壮的地位。
曾文正画像
陈玉成不仅把集中优势兵力的原则应用战役 的部署方面, 用数倍于敌的兵力围困湘军, 而且应用于战术的部署方面, 在作战的主要方 向集中数倍于敌的兵力打击湘军, 这就造成了包围之势, 而且在每一次中长毛军擅长以众击寡。在此情形下湘军势孤力单, 后援无望, 在严重不利势下, 一战不利, 便军心大乱, 被迫退守营盘, 坐以待毙。李续宾久经沙场, 文武双全, 此时面对十万太平军也乱了方寸, 竟在下令突围之后又收回成命, 致使所部兵将阵脚大乱, 溃不成军。
事实证明, 太平军的成功, 正是由于陈玉成及时抓住李续宾轻敌冒进、急于求成，犹豫不决的弱点,实行果敢正确的指挥所取得的。李续宾在其遗疏中写道:“我饥而贼固饱,“二诸勇饥罢过甚, 死相枕籍。”这名湘军上将最终在三河陨落，成了曾国藩心中的巨大痛哭。他在家书和书信甚至给朝廷的奏折中无不痛心疾首。
不久曾国藩亲自出马，水师和湘军加紧围困安庆，算是给湘军阵亡的6000多烈士报仇雪恨，而陈玉成被曾国藩通吃为四眼狗不久也被苗玉霖诱捕，被千刀万剐，算是为李续宾报了仇。如果不是三河战役湘军如此悲惨结局，可能不会彻底激怒曾国藩，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此后曾国藩对安庆死死围困的原因，由此在拿下安庆之后，陈玉成、李秀成先后被处死，可谓真正的战略报复。最终所谓的忠王在临死前还要通过吹捧曾国藩以求免死，留下了三万多自述，最终成了“忠王不忠，白纸黑字，铁证如山”的笑柄。那些被他们挥霍奢靡的王府，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也被统统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