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剧《风筝》和《潜伏》中,我们都能看到戴笠和毛人凤的身影,也能看到中统与军统的明争暗斗甚至拔枪相向,同时也能看到军统的中高级将校似乎都对毛人凤不感冒——这些场景,基本都是真实的历史再现。
一提起军统,大家就会想起戴笠戴雨农,一提起中统,大家就会想起“二陈”,沈醉的系列回忆录写得更是有趣:原军统局局长,居然也跟龙云一起通电起义了,老蒋勃然大怒痛骂毛人凤,挨了一顿骂的毛人凤就让沈醉去搞刺杀。
结果收到毛人凤命令的沈醉居然拒绝执行:刺杀起义的军统局老局长,还不如先杀了你呢!
这时候可能有读者要奇怪了:军统局老局长不是戴笠吗?戴笠啥时候通电反蒋起义了?军统局老局长通电反蒋起义,毛人凤下令刺杀,沈醉为何拒绝执行?
这个问题笔者前几天讲过,戴笠从来就没当过军统局局长,他的正式职务是少将副局长,以老蒋的政治手腕,是不会把特工大权完全交给任何一个人的。
戴笠在官场上有两个遗憾,其一是没有当上军统局正局长,其二是没有当上海军司令。
戴笠想当海军司令,那是尽人皆知的事情——或许是这位“特工之王”厌倦了特工生涯,他在抗战胜利后积极活动并取得了一些有力支持,成了海军司令的有力竞争者,但最后却被人在飞机上动了手脚。
戴笠没当上海军司令,他的军衔一直是少将。这个军衔,只相当于军统八大处的处长,跟甲种省站的站长平级——他的陆军中将军衔,是辞世后追授的。
作为一代特工之王,生前只授衔少将,这是因为老蒋奇葩的用人之术,总是打压一些有能力有权力的人,戴笠一手创建了军统局,却授衔少将而一直不升迁,让很多人愤愤不平。
戴笠虽然在1945年才正式授衔少将(1945年3月8日国民政府令:陆军步兵上校孙立人、凌琦、戴笠、……晋任为陆军少将),但他却有权利给别人授少将军衔,这就是正式授衔与非正式任命或者加衔(戴笠似乎属于少将加中将衔,但笔者没找到加衔令)的区别——孙立人与戴笠同一批由上校晋升正式少将,奇葩吧?
且不管戴笠挂中将衔为何老蒋不管,咱们还是回到沈醉回忆录上来,他在《军统内幕》一书中记录了这样一件事:“1949年8月间,黄绍竑等人四十四人在香港联名通电,对老蒋祸国殃民的罪行加以痛斥。”
沈醉的回忆录很真实,真实得不能全文照录,所以咱们还是换成现在的话来讲这段真实的故事。
跟黄绍竑一起联名通电的,就有军统局老局长贺耀祖——1935年正式授陆军中将衔,1938年8月加上将衔,兼任军统局局长。
熟悉军统历史的读者都知道,现在意义上的军统局和中统局就是1938年8月才正式成立的,此前军统中统是一家,虽然名字跟戴笠领导的军统名字一样,但却不是我们习惯意义上的军统,我们可以称之为“老军统”或“军统前身”。
老军统的局长是陈立夫,但那个军统不久之后就改组分家了(也是老蒋平衡之术),分家之后,就出现了真正意义上中统与军统,而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军统的首任局长,就是贺耀祖,戴笠是负责实际工作的副局长。
在贺耀祖之后,老蒋侍从室第一处主任钱大钧、林蔚也都曾兼任军统局局长,贺耀祖为什么不再兼任军统局局长,这个问题一万字也说不清,咱们还是回到毛人凤命令沈醉刺杀贺耀祖这个话题上来。
读者诸君都知道,云南起义的具体时间,是1949年12月9日夜间10时,卢汉将军率领全省军政人员在昆明通电全国。而在卢汉之前,隐居香港的龙云就组织了一批志同道合的高级将领,在8月13日就通电起义了,这通电起义的人员中,就有中将加上将衔的原军统局局长贺耀祖(建国后任任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兼交通部部长)。
贺耀祖在香港通电起义,可把老蒋气坏了,沈醉在回忆录中写道:“老蒋得到这一消息,把毛人凤找去大骂一顿,说他事前没有做好防范工作,命令他立即派特务去香港,务必把几个领头的暗杀掉,以显示他还有力量控制,以免再有人效尤。”
毛人凤被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就抓瞎了:这个有名的“笑面虎(沈醉给毛人凤取的绰号)”,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忍”、“等”、“狠”,但是不管毛人凤有多狠、多会笑,暗杀军统局老局长,都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贺耀祖当局长的时候,毛人凤只是个主任秘书,两人的经验和能力不在一个档次上。
但是老蒋交代的事情,毛人凤不敢不办,他就跑到云南,把这块烫手山芋甩给了沈醉:“你曾策划暗杀李宗仁,方案做得很好,现在贺耀祖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办好!”
沈醉接到这个命令,心头自然是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我在局本部当少将总务处长,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日子过得又风光又舒坦,你把我发配到云南当少将站长,已经是掉进陷阱了,现在又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刺杀军统老局长,还不如杀你更容易些!”
沈醉与毛人凤的恩怨,以及沈醉想用两种毒药暗杀毛人凤,笔者前几天写过:被戴笠一手培养起来的沈醉,在军统局只尊敬一个人,但那个人却不是毛人凤,即使军统局改成了保密局、毛人凤当了局长(一开始也是副局长,郑介民兼任局长直至1947年12月5日),沈醉的心中也只有一个局长,而这个局长,同样不是毛人凤。
沈醉心中尊敬的局长是谁,我们可以从他的回忆录中窥见端倪:“当时云南站的化名为常念农,站长化名为吴崇雨,这两个化名是我从1948年5月任云南站长以后才改用的,云南游击司令部(司令就是沈醉,授衔中将)成立后,每次召集特务单位负责人开会,一直还用吴崇雨名义通知。”
毛人凤已经就任保密局正局长,但是戴笠的影子还是挥之不去,所以他就想出了一箭双雕之计:让保密局云南站站长沈醉去暗杀军统局老局长贺耀祖,成功了,功劳是毛人凤的,而贺耀祖的老部下只会恨沈醉;失败了,黑锅由沈醉背,最好是沈醉在暗杀贺耀祖成功后,当场被贺耀祖的保卫人员干掉。
毛人凤狡猾,沈醉也不傻,他知道去刺杀老局长贺耀祖就像暗杀卢汉一样:“我当时对这一命令的确不愿意认真执行,因为一旦发生正面冲突,我就会成为这一冲突的牺牲者。”
面对“忍”、“等”、“狠”的毛人凤,沈醉的应对之策就是一推二拖三找困难,实在被逼急眼了,就直接干掉毛人凤了事。
看到这里,笔者就有些闹不明白了:戴笠是副局长,却是军统说一不二的大老板,毛人凤是正式任命的保密局正局长,说话咋就那么不好使呢?这二人的能力和威望,真有那么大差距吗?有人说十个毛人凤也赶不上一个戴笠,这评语有根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