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阶级固化都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在古代中国,一旦出现严重的阶级固化,会发生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比如陈胜吴广的口号便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了拓宽上升渠道,历代政府都费尽心机,最终建立了军功以及科举两种晋升方式,勉强解决了固化问题。
在古代西方,阶级固化现象要更严重。与中国一样,古代西方人也会发动暴力起义。然而,罗马人却是个例外,他们率先采用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法,成功从贵族手中夺取了权利。
古罗马大约建立于公元前9世纪,一开始罗马是有国王的。然而罗马人天生就不喜欢被君主统治,公元前6世纪左右,也就是中国春秋时期,罗马出了一个名叫塔列文的暴君。其后,罗马人发动暴动,赶走了君王,建立了罗马共和国。
当时罗马虽然没有了国王,但百姓却分为两种阶层,一个名叫Patricius,是贵族的意思;另一个名叫Plebs,名为平民。据说,贵族源于罗马最初的征服者,而平民是被征服者。
和印度种姓制度一样,罗马贵族和平民泾渭分明,两者之间极不平等。首先,平民要承担各种义务,例如纳税、服兵役,平民经营农业、工商业为国家提供了大量税收,并自备武器当兵,成为罗马军队的不可替代的核心。然而贵族却只享受权利,绝不做付出。
此外,从政治上看,所有的官职只能贵族担任。从经济上看,罗马的公地是共同体的财产,但贵族可以任意占有公地,平民不享有占有公地的权利。而当战争胜利,战利品却全部落入没有任何战功的贵族的腰包,平民啥也分不到。同时,贵族严禁贵族与平民通婚,但贵族可以随意掠夺、凌辱他们中意的平民姑娘。
在贵族的统治下,平民看不到任何一丝跨越自己阶级的可能,于是他们发动了大规模的不合作运动,史称“撤离”。
公元前495年,罗马被外敌入侵,平民们纷纷入伍参战,贵族执政官普布流斯·塞尔维流斯许诺:“将废止债务奴隶法,人民不会因欠债而变成奴隶”。经过持久的战争,罗马获取了胜利,而平民却耽误农时而破产。而贵族却出尔反尔,趁火打劫,恢复了债务奴隶法,大量平民沦为奴隶。
忍无可忍之下,平民发动了大撤离活动。平民们带着武器,撤离到罗马城外五公里的一处圣山上,静静地待了十多天。他们对贵族喊话:“我们受够你们的剥削了,我们会建立自己的城市,你们就自己统治自己吧!”
平民们在圣山待了十多天,却让贵族们慌了神。由于平民大部分撤离,导致罗马成了不设防的城市,如果外族入侵,岂不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们只好与平民妥协,双方缔结了“神圣誓约”,设立了只有平民可以担当保民官。保民官权力很大,有权否决包括执政官在内的任何官吏的行为。因此如果贵族施展暴政,平民可以通过保民官进行否决。当天是12月16日,为了纪念这个日子,如今意大利政府仍会每年在这个时候进行纪念,是为“宪法日”。
虽然设立保民官,但仍不能制止贵族们欺男霸女。公元前445年,贵族阿庇尤斯·克劳丢看上了一个名叫维吉尼娅的平民女孩。他多次向维吉尼娅求爱,但她却说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夫。然而克劳丢并没有放弃,于是他派人诬陷维吉尼娅是自己逃亡奴隶的女儿,于是要将她抢入自己的家中。
维吉尼娅的父亲听说此事后,便手持利刃杀了自己女儿,边哭边喊:“女儿,这是还你自由的唯一机会!”很快,这条消息便传遍了罗马城,愤怒的平民再次发动“撤离”行动。这一次撤离远比上次规模要大,只要是能够走动的百姓,都参与了撤离。他们边走边喊:
“这个国家既不能保障人的自由,也不能保障人的贞操,有什么值得爱的?”
贵族们见罗马变成了空城,内心恐惧无比,于是他们再次做出大幅度让步,他们将保民官的名额由一人增长到十人,并严令禁止贵族掠夺平民女孩,许诺开放平民与贵族通婚。
罗马平民见撤离计策非常奏效,于是又在百年内发动了三次撤离,废除了债务奴隶法,最终在罗马公民间实现了真正的自由。同时在法律上,贵族与平民实现了平等。平民可以通过军功和从事公职成为贵族,上升渠道大大拓宽。
就此罗马共和国暂时消除了阶级固化,贵族和平民史无前例地团结在一起,公民的爱国之心大大增强。此后,罗马发动了一系列对外战争,在士气高昂、由平民组成的军团面前,地中海各国纷纷俯首称臣,强大的罗马帝国就此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