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6月吉林四平,新组建的东北民主联军正在和杜聿明指挥下的四平守军激战。时任总司令林彪正在指挥战士们抢攻城墙之时,突然电报员给林彪传来了一条信息,国民党东北保安军司令杜聿明正在大肆宣传自己击毙了辽南独立师师长。
林彪挥挥手表示杜聿明胡说八道,但实际上辽南独立师的师部确实在战斗中同东北民主联军总指挥部失联了。
吴瑞林
现在情况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那么杜聿明真地击毙了一个我军师长吗?他是谁?为什么会被杜聿明宣称击毙?
入川第一人 山东“吴瘸子”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中共中央将原本东北当地的东北人民自卫军和后来进驻的部队整编在了一起,组成了“东北人民自治军”,后来在四平作战前夕,又改组为了“东北民主联军”。
今天故事的主角,就是东北民主联军辽南独立师的师长吴瑞林。
吴瑞林是川民,1915年生人,家乡在四川省巴中县,家里是贫苦农民。在阆中县的砖瓦厂讨生活当学徒工时,碰到一个地下党员,因为这个砖瓦厂的工头对待吴瑞林这些年轻学徒工的待遇实在太差,所以这名党员便带领工人们搞了两次罢工,吴瑞林在罢工之后不久,在厂里地下党员的介绍下加入了共青团。
1928年冬天,刚加入共青团没多久的吴瑞林就被组织交于了秘密交通员的任务,川北的几个市县地区跑过来个编,多次完成组织交给他的送信任务,还把沿途国民党驻军的情况总结汇报给了自己的上级。
1932年红军入川的时候,巴中县委接到上级通知,要去迎接红军在川陕交界处入川,因为匪患问题党员们未能成行,只能派年级尚轻的吴瑞林自己一个人从山路去迎接红军。在通江边的烟溪场,接到红军先头部队的吴瑞林却被怀疑成了国民党特务,因为此前就有伪装成交通员的国民党给红军带路,令红军遭受了损失。
吴瑞林被红军捆了起来,和被抓起来的地主们一起关了一夜。不服气的吴瑞林闹到了入川部队红四方面军12师师部,师长旷继勋就让他带路,攻打通江县,就这样,吴瑞林成了迎接红军入川的第一人。
红四方面军旧地
后来误会解除之后,徐向前总指挥和政委陈昌浩见到了吴瑞林,在他们的介绍和主持下,吴瑞林的入党时期被定为了在烟溪场接到红军的那一天,成为党员的吴瑞林开始在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团委工作。
抗日战争开始之后,1938年5月,在陕北抗日红军大学学习文化的吴瑞林服从组织安排,远赴齐鲁大地组织抗日工作。历任山东抗日游击队团政委,鲁中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第二分军区司令员等职务,大名鼎鼎的铁道游击队,就是吴瑞林手下的一支队伍。
吴瑞林带领着鲁中地区人民持续不断地对日军胶济、津浦两条铁路展开破坏工作,严重威胁了日本侵略者在华北的军事运输安全。
1939年,吴瑞林在莲花山被日伪围困,在指挥所的地窖里只有他和警卫员以及军马饲养员三人,面对上百名敌人英勇作战,击毙日伪军队50名。恼羞成怒的日本侵略者朝地窖内扔了数枚毒气弹,又把机枪枪口伸进来不顾一切的持续扫射,吴瑞林下腹、右腿、脚背都被敌人打中,在被毒气弹熏倒在地之后,支援部队及时赶到,救下了吴瑞林三人。
吴瑞林(后排左二)和根据地战士
虽然经过齐鲁大学医院王子修大夫的手术,吴瑞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右腿被打断的神经却怎么也接不上了,落下了残疾。
右腿负伤的吴瑞林并没有被打倒,1940年拄着双拐的他重新回到了前线,并且在年底成功粉碎了日伪军队对杨家横(今山东莱芜东南)的扫荡,吴瑞林在阵地上一瘸一拐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敌人的脑海里,日伪军又恨又怕地喊他“吴瘸子”。
四平攻坚战失利 辽南独立师被围
1945年9月,吴瑞林服从中共中央的命令,和自己的老搭档肖华一起来到了东北,担任辽东军区参谋处处长,并且是东北民主联军安东军区司令员,辽南军区司令兼独立师师长,就是杜聿明宣称被击毙师长的那个独立师。
1947年夏天,辽宁省营口市爆发了洪水,吴瑞林的独立师正驻扎在这里帮助人民群众抗洪救灾。四战四平中,第三次战斗四平攻坚战正在打响,吴瑞林突然接到上级命令,四十八小时之内前往鞍山攻击朝四平增援的部队,解除四平围攻部队的危机。
蒋介石为了保护四平这个长春屏障,调集了五个师前往四平增援,辽南独立师接到的这个命令确实是十万火急。
但是48个小时从营口赶往鞍山谈何容易,一百公里的路程上吴瑞林要跨越五条因为洪水水位线暴涨的河流,而且因为风雨交加和电台的功率问题,向上级沟通支援命令时就已经花费了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吴瑞林和解放军
留给辽南独立师的时间只有四十个小时了,吴瑞林一咬牙,将尚未满编只有两个团兵力的独立师就近调往了大石桥,攻打那里的满编国民党独立第三师,同样可以起到牵制敌人增援部队的作用。
得知大石桥被攻击的蒋介石害怕辽南地区的解放军连成一片,威胁辽宁腹地,紧急将增援四平的三个师调往大石桥,但是等到敌人冒雨摆脱阻击的解放军到达时,却已经发现驻守在大石桥的独立第三师已经被吴瑞林两个团全歼了!
不甘心的杜聿明和蒋介石秘密调集了十万大军,准备拔除掉辽南独立师这一心头之患。此时四平攻坚战因为我军攻坚经验不足也遭受了挫折,让杜聿明可以腾出手来专心攻打吴瑞林。
接到上级指挥命令的吴瑞林一开始死守阵地,但是面对全套美械装备,从印度整训回来的国民党新一军、新六军,和杜聿明嫡系52军,只有一个师兵力的独立师活动范围被不断压缩,终于到了危急关头。
蒋介石和杜聿明
十万对一万五,吴瑞林多次向省委打电话汇报情况,但是最后一次和省委通话请求命令时,电话线却被国民党的重炮炸断了。在失去联系之前,透过枪炮大作的轰炸声吴瑞林隐约听到了转移二字,但是一开始给的命令是死守,吴瑞林再一次进入了两难境地。
国民党军队的攻势愈加猛烈,阵地上冲进来的敌人越来越多,吴瑞林摆脱了犹豫,马上命令部队组成了三个梯队分批次突围,为了迷惑敌人掩护主力,还组织了一次反突击,布置了两个连抵抗新一军的进攻。
在吴瑞林指挥下成功突围的辽南独立师虽然遭受了损失,但是依然保留了建制,后来扩编发展成了东北野战军第四十二军。取得了包围战胜利的杜聿明则因为身体不支,在1947年7月打完这场战斗之后没多久,就调离了东北。
调离东北的杜聿明一直坚信自己在战斗中歼灭了辽南独立师并且击毙了吴瑞林,因为他在开战之前就破译了吴瑞林的电台,知道吴瑞林接到的命令时死守,没有想到吴瑞林会组织部队突围,并且杜聿明再也没有和吴瑞林交手碰过面,这个误会也一直没有解开,整整持续了十六年。
朝鲜战场称神速 “屠夫作战”变懦夫
扩编成42军的辽南独立师在吴瑞林的带领下参加了辽沈战役,在彰武和秀水河子阻击了增援锦州的廖耀湘兵团,并且一直缠住廖耀湘使其无法脱身,最后同兄弟部队一起在黑山将廖耀湘兵团全歼。
吴瑞林的指挥风格一直以来都是大胆神速和善于穿插闻名。
1950年抗美援朝开始之后,吴瑞林是首批入朝的四位军长之一。不过由于42军在东北野战军成军比较晚,所以一开始并不引人注目。指挥抗美援朝的彭德怀元帅将42军部署在东线战场,和朝鲜人民军一起打阻击战。
志愿军战士
但是吴瑞林其实在大部队进入朝鲜之前,就自己带着一个参谋和一个警卫越过边境线在朝鲜境内侦查过了,在接受了彭德怀元帅的命令之后,吴瑞林就带领42军将士们连夜以60公里的速度强行军,抢占黄草岭、赴战岭的战略要点设置阵地,阻击美军王牌陆战一师和韩军第一王牌首都师。
从10月26日到11月7日,长达13天的阻击战中,42军在吴瑞林的指挥下打退了敌人无数次进攻,以伤亡近一千四百人余人的代价,换取了敌人两千一百余人的伤亡,其中美军约一千余人,出色的完成了阻击任务。
在战役中,最能体现吴瑞林指挥风格的一件事情就是在10月23日,全军都还没有进入朝鲜境内之前,吴瑞林亲自率领军直属骑兵大队约三百余人,像中国古代的奇袭猛将一样,提前进入朝鲜境内直冲古老里,对着美韩先遣部队当头一棒,又迅速撤出。
突遭打击的美韩军队手足无措,敌不知何来亦不知何往,他们还以为是有朝鲜人民军队他们发动了埋伏,停下了北进的步伐。吴瑞林又急电124师师长带两个营的兵力星夜赶往黄草岭设伏,10月24日埋伏阵地刚刚设好,南朝首都师就开进了阵地脚下,又是一阵蒙头乱打,敌人地面部队在黄草岭山脚下整整六个小时没敢有进一步动作。
志愿军炮兵
这一战过后,吴瑞林的42军打出了名气,彭德怀元帅亲自电令嘉奖了吴瑞林和42军,远在北京的毛主席也注意到了这支胆大心细的部队。
1951年2月11日--12日,著名的“横城反击作战”中,吴瑞林带领42军在横城西北、西南堵截重创了美军第二师,使其后退二十六公里,在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美国第八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对吴瑞林印象深刻,在横城作战之后,他发起“屠夫作战”企图歼灭在他看来后继不足的42军和策应的兄弟部队,结果被吴瑞林施行疲敌拖延之计,打拉锯战,作为美军名将的李奇微被吴瑞林牵着鼻子走,“屠夫作战”变成了“懦夫作战”,美军从主动进攻到最后变成了仓皇后撤。
朝鲜归来镇海疆 故人得见明真相
1953年从朝鲜战场归来的吴瑞林又走进了学校,1957年秋天进入了高等军事学院基本系深造,学习两年提前毕业,这时中共中央又委托命令他担任南海舰队司令官一职。
1960年在广州疗养的朱德老总对在陆军干了大半辈子的吴瑞林说出了原由,原来美国人在朝鲜战场上失败之后,又将重心转向了南方,历史上从清朝开始,中国大地被入侵就是从海洋开始的,没有海防就没有国防,吴瑞林在朝鲜战场上对美国人作战取得了许多胜利,所以毛主席和彭德怀元帅一致同意,由吴瑞林来镇守祖国的南大门。
吴瑞林和南海舰队官兵
服从命令的吴瑞林来到南海舰队后,走上舰艇,向广大基层水兵学习,一起和解放军海军的战士出海训练,得意于少年时代在嘉陵江上放木排当纤夫,吴瑞林这个老陆军也没有晕过船。
每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吴瑞林都是和海军将士们一起训练的,东起福建广东,西下广西北部湾,最南则巡视过西沙和南沙群岛。同时吴瑞林在保证舰队训练之外,也在当时的工业情况下大力发展水面舰艇,在他担任南海舰队总司令期间,南海舰队的总吨位从两万吨增加到了七万吨,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受制于工业水平,尽管都是些小船和鱼雷艇,但是吴瑞林和南海舰队的将士们却勇猛地还击了来自海面上的敌人。
1965年8月6日,败退台湾的国民党政权派出了一艘大型猎潜舰“剑门”号和小型猎潜舰“章江”号,企图向大陆输送一批武装特务搞破坏,被南海舰队发现了,吴瑞林和士兵们并没有被武器装备上的差距所吓倒,猛烈攻击了两艘敌舰,并将他们成功击沉。
吴瑞林向周总理汇报工作
“八·六”海战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反响,次日的《纽约时报》专门发文报道了这件事,全国军民也收到了极大的鼓舞。
其实在“八·六”海战之前,吴瑞林碰到了一位故人。这个故人就是曾经派出十万大军围剿他,并且一直以为他被击毙了的杜聿明。
1963年,早已被赦免的杜聿明在周恩来总理的精心安排下,开始和其他被赦免的战犯以及家人一起到祖国各地参观游览,到海南的时候,见到了吴瑞林。
二人相见杜聿明自然是惊讶万分,两人一言一语说了好一会才把当年的事情搞明白,当日杜聿明向蒋介石报功邀赏一事竟然是个大乌龙。
后来杜聿明在1964年游览了祖国河山之后回到北京,受邀成为了第四届全国政协委员,他专门写信给周总理,表达了对新中国的爱戴和为人民奋斗的决心。
吴瑞林将军则历任全国人大代表,第九届中央委员,在1995年4月32日,带着他身上一十三处战伤,离开了他为之泼洒热血和深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