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时期,南京是民国首都,是蒋家王朝的核心。
虽说共产党在南京安插有多条情报线,但是从1946年到1949年,南京地下党的情报总指挥,却是一位弱女子,她的名字叫陈修良,与近期芒果TV播出的《党的女儿》一样,都是平凡而又伟大的女性人物。
关于这位传奇女特工,在解放战争之前的经历,大致脉络为:童年凄苦、青春学霸、婚姻波折、母女离散、潜入南京、轰炸蒋介石、策动大军起义、协助解放军过长江……
南京解放后,陈修良在“总统府”的门口,不仅看到红旗升起,也见到了开国上将陈士渠。
将军惊叹说:“没想到协助我大军过江的,居然是一位弱女子!”
陈士渠
最传奇的是,在潜入南京那段时间,陈修良伪装成“富婆、阔太太”,常年跟邻居打麻将。直到3年后真实身份被公开,邻居这才知道自己竟然经常跟特工在打麻将。
1907年,陈修良出生在浙江宁波的富裕家庭,父亲是才华横溢的商人。
但父亲英年早逝,亲戚霸道分家产,以至于母亲带着陈修良到处打官司,最后无奈离开大家族,母女出去讨生活。
陈修良少女时期,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浙江女子中学,刚开始的时候,跟着一位姓沙的老师学书法。
沙老师一共有兄弟五人,其中有两人已经是学生运动的领袖,所以陈修良受此影响,决定放弃书法,开始参加学生运动。
因为陈修良表现优秀,带着学生们反抗黑暗腐朽的当局,所以被学校开除。
好在宁波的同乡同学朱枫,让陈修良住在自己家里,都说近朱者赤,朱枫通过陈修良,接触到了革命思想。
后来朱枫也成了我国历史上的传奇女特工,建国后牺牲在台湾……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北伐北伐!1926年,有志青年纷纷去往广州,而陈修良加入共青团之后,也一路奔向广州,投身于大革命的滚滚浪涛。
十九岁的陈修良,认识了广州省委的共青团书记李秋实,俩人一起工作,又一起发行《少年先锋》书刊。
在工作当中,陈修良和李秋实的革命革命开始升华,于是结为夫妻,俩人为革命东奔西走,聚少离多。
陈修良曾做过向警予的秘书,到了1927年的时候,随着国共分裂,国内形势急剧恶化,敌人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位共产党员。
于是乎,党的活动开始转入地下,陈修良当时在武汉工作,而她又是浙江宁波人,口音很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党组织让陈修良,带着一组党员,伪装成穷苦的工人,一路去往苏联。
夫妻分隔异国他乡,李秋实在国内遭遇种种挫折,于是选择跟陈修良离婚。
李秋实是左联作家,左联大概意思就是左翼联盟,这个组织当中,较为出名的除了鲁迅、矛盾、潘汉年等人之外,还有左联五烈士。
而李秋实便是左联五烈士之一,牺牲在了通往胜利的路上……
就在陈修良感情遭遇挫折的时候,遇上了早期工人运动的领袖余飞,此人属于是中共驻莫斯科的代表。
陈修良原想着,作家丈夫已经离婚,而工人应该更靠谱,谁知道那余飞其实已经结婚,却谎称单身。
1930年,陈修良跟随丈夫余飞回到国内,余飞要去安徽工作,但却不敢让陈修良去安徽,害怕碰到原配。
所以陈修良呆在了上海,而余飞回到了安徽安庆,然而因为叛徒出卖,余飞被国民党特务抓获。
让人痛恨的是,余飞当场叛变革命,而且他为了保全自己,第一个出卖的同志就是沙文汉,此人是咱们前面提过的,沙家五兄弟之一。
沙文汉不知道余飞已经叛变,只是听同乡说快走,国民党在找你,有危险。
于是沙文汉翻墙离开,他一路去余飞家里,想要跟余飞商讨对策。幸亏余飞的妹妹说快走,你已经被出卖了。
沙文汉立刻想到上海的陈修良,万一余飞也出卖了陈修良,岂不是更多人都要进监狱?
紧急关头,沙文汉赶紧找电报机,通知上海的陈修良,说:阿才入院,病重入院……
陈修良接到电报,一眼看出余飞叛变了,因为暗语里说的阿才,便是余飞!
无奈之下,陈修良被逼去往租界,结果又接到余飞的电报,劝她也叛变。
而安徽的沙文汉,则一路去往上海,他先是帮助余飞的母亲打官司救人,然后就去找陈修良。
茫茫上海滩,找陈修良很困难,幸运的是沙文汉在旅馆,偶然碰到了陈修良。
这时候,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了二人的面前,他们入党的关系,都在余飞那里。
而当时党组织是秘密活动的,余飞却在监狱里,等于是陈修良和沙文汉,失去了跟党的联系。
按照陈修良的说法,这比小孩儿没娘更加严重……
历经千辛万苦,陈修良和南京的地下党取得联系,于是和沙文汉一起,便急匆匆赶往南京。
而沙家五兄弟的大哥沙孟海,当时是国民党高官朱家骅的秘书,属于是蒋家嫡系当中位高权重的存在。
沙文汉到了南京自然去找大哥,沙孟海则怪罪弟弟不该离开安庆,因为此事已经上报到了南京,上级正在问责。
陈修良根据暗语,在南京旅馆的接头地点,足足等了三天,始终没有等来接头的领导。
其实,负责跟陈修良接头的,正是未来大名鼎鼎的特工之王——潘汉年!
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正在潘汉年的脑海当中酝酿,他认为陈修良适合做特工,于是想趁着余飞叛变的时机,让陈修良假装叛变,打入国民党内部。
但是潘汉年又犹豫,不知道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如果陈修良同意做特工,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不同意做特工,就是不服从组织的安排。
在这种情况下,潘汉年唯一的选择,就是不去接头。(后来潘汉年为失约的事情,当面向陈和沙道歉)。
潘汉年
陈修良没有等来党组织的领导,无奈之下只能再次回到上海,历经了一场场磨难,始终坚信革命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坚持要找到党组织。
紧接着,余飞就在报纸上,声明了他叛变的事情。
陈修良和沙文汉,继续东躲西藏,被特务到处追捕,神经犹如绷紧的皮筋,常常露宿街头。
二人又历尽千万苦,得知东京可以联络到党组织,于是母亲拿出陈家仅剩的遗产,给了陈修良和沙文汉,让俩人一路去往日本。
从苏联到上海,又从上海到东京,颠沛流离几万里,陈修良和沙文汉,总算是找到了党组织,也找到了往后余生托付的对象,俩人结为夫妻。
而这一段经历,也让潘汉年意识到,自己对陈修良的判断没有错,这姑娘的确适合做特工。
抗战全面爆发之后,陈修良一直在中国的南方工作,和沙文汉一起,抗击外敌入侵。
依托沙家五兄弟的影响力,陈修良无论是在国民党,还是在共产党,都获得了支持。
为了抵抗外辱,女儿出生之后,陈修良因为太忙,所以女儿刚刚满月,就被寄养在革命同志的家里。
1945年,随着日本投降,中国获得了抗战的全面胜利。
然而蒋介石为了他的独裁统治,始终高举着内战的屠刀,以至于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拉开。
南京的中共,先后遭遇过八次破坏,数不清的同志遇害,而党中央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陈修良担任第九位南京市委书记。
这是我党第一次,由女人担任大城市的市委书记,负责全面领导南京的地下工作。
对于中共党员来说,南京等于是虎穴狼窝!因为党组织被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破坏,所以在南京的基础非常薄弱。
临出发之前,丈夫沙文汉赋诗一首,为陈修良壮行:
男儿一世当横行,
巾帼岂无翻海鲸?
欲得虎儿须入穴,
如今虎穴是金陵!
从这首文采飞扬的诗篇,便可看出这夫妻二人,早就抱有赴死之心。
走到长江北岸,望着南岸的国统区,陈修良想起了《荆轲歌》她说壮士去兮不复返……
陈修良晚年回忆这段历史的时候说:“早就准备好了上雨花台,哪怕打死也不会说任何秘密。”
纵观整个解放战争,南京的一条条情报线,犹如是插入国民党大脑的窃听器,而总指挥便是咱们本篇的主人公——陈修良!
1946年的年初,陈修良搬进南京,开始重组这座城市的党组织。
火种虽然微小,只要春风起,必然会燎原……
随着蒋介石挑起内战,上海局的领导,让陈修良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上级说,这场战争估计会打五年左右,但南京的同志们,要做好打十五年的准备。
紧接着,上级又问能否在南京坚持下来呢?
陈修良目光坚定地说能,虽然到那时候咱们大家的头发都白了,但能看到革命的胜利……
陈修良第一次召开会议的时候,在磨盘街45号,绵密的春雨当中,她传达了党中央,对南京地下党的工作指示。
隐蔽精干,长期潜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所有人都要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很难想象,正是会议现场的寥寥数人,将在未来三年的时间里,发展到几千人的特工网络。
陈修良在南京的这几年,平时都是伪装成爱打麻将的阔太太,以至于邻居都以为她就是真的喜欢打麻将,其实陈修良主要是为了能四处游走指挥情报战线。
按照地下党的纪律来说,南京的特工分为一条又一条线,有警察线的、国军线的、侍从室线的……
而一条条的情报线,最后都会汇总到陈修良的手中,这位看似喜欢到处游玩的“阔太太”实际上犹如一放大镜,掌控着国民党的一举一动。
陈修良也曾去革命同志的家里,去看望分别多年的女儿,女儿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于是问是不是新来的保姆……
陈修良哭着说:我是你妈妈……
虽然南京很危险,但陈修良工作不满一年,就拿到了国军的通讯密码本,将其传到了上海局。
陈修良又领导了一场又一场的学生运动,反内战呼吁和平,南方各省学生纷纷响应。
因为南京的学生运动很成功,声势越来越浩大,所以成了南方学生运动的中心地带。
吓得国民党拆了铁路,防止外省的学生队伍进南京,学生则自己修好铁路,一路去往南京游行抗议。
而随着战场上的形势反转,解放军逐渐占据主动,所以陈修良开辟新的战线,策反国军当中的爱国赤子。
1948年9月,李克农为了更好的实施策反工作,于是派出了沙家五兄弟当中的老四沙文威,去往南京配合陈修良的工作。
沙文威表面上的身份,是深得蒋介石信任的浙江国军将领,实际上乃是我党特工。
而陈修良得到了沙文威的帮助,再一次充实了策反战线,她将第一个目标,定在了空军身上。
这才引发了“轰炸总统府”的一幕,好悬没带走蒋介石的性命。此事在数不清的电影电视剧当中,有过一次又一次的演绎。
关于此事的经过,要从国民党的空军说起,这些天之骄子,在抗日战争时期,都曾血战日寇。
就拿空军轰炸机第八大队的飞行员“愈渤”来说,他当年是为了抗击日寇,满腔热血去考飞行员,经过抗战的洗礼,成为天之骄子。
随着内战爆发,愈渤不想去轰炸解放军,所以情绪一直不好。
而南京地下党,在国民党空军当中的特工,很快就看见愈渤的情绪变化,于是主动去跟愈渤交谈。
而经过一次次的交谈,愈渤内心的革命思想逐渐萌发,于是带着另外四位飞行员,驾驶B24轰炸机,在深夜去轰炸“总统府”想要炸死蒋介石。
奈何因为飞机故障和天气原因,所以这次空袭没有成功,仅仅吓了蒋介石一跳而已。
最终起义的轰炸机,一路从南京飞到了解放区,这便是震惊全国的,B24轰炸机起义。
陈修良所组建的策反系统,在空军立下大功之后,立刻又将工作方向,放在了海军身上,这有了更加出名的“重庆号巡洋舰”起义。
陈修良通过特工系统,了解到“重庆号”的舰长邓兆祥,是一位拥有赤子之心的爱国将领。
邓兆祥身在高位,身在国民党官场,一直以来两袖清风,他极其痛恨国民党官员的贪污腐败,搞所谓的“五子登科”又买官卖官,派系林立。
于是乎,陈修良派出特工,主动接触邓兆祥,做这位舰长的思想工作。
此事被多次改编成电影,邓兆祥宣布起义,驾驶“重庆号”巡洋舰,脱离国民党,奔向解放区。
陈修良又亲自会见了国军王牌部队、第97师中将师长王晏清,成功策反了这位爱国将领,为后来的渡江战役,埋下了伏笔。
王晏清同样痛恨国民党的黑暗,他佩服陈修良的勇气,也惊讶这位弱女子,居然是南京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人。
到了1949年3月,陈修良将大批大批的南京国军绝密情报,传给对岸的解放军。
所以解放军在渡江之前,就已经初步摸清了国军的部署,一切准备就绪,最后的决战即将拉开大幕。
4月,蒋介石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死守长江,蜷缩南京;二是如果南京失守,就炸毁工业和交通设施,把让解放军得到一座废墟之城。
陈修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蒋介石的恶毒计划,所以立刻调兵遣将,要保护南京这座千年古城。
4月22日,国军派出爆破的队伍,前去破坏下关火车站。
而早已经得到情报的特工,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死战不退,再加上附近人民群众的保护,这才打退了敌人,保住了车站。
但南京终究是敌人的心脏城市,所以战斗是艰难的,地下党用滚烫的鲜血,保护重要基础设施,以及重要的工厂。
敌人本以为,破坏桥梁和铁路,会非常的顺利。但平日里的工人、老师、售票员……纷纷拿起了武器,他们在地下党的领导人,跟敌人勇敢战斗。
尤其是警察队伍,陈修良早就策反了大批的警员,加入了这场保卫南京的战斗。
也就是说,在解放军过江之前,陈修良就已经指挥地下武装,跟国民党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连番激战。
敌人为了防止解放军过江,于是大量破坏船只,而陈修良指挥着船舶公司、轮渡工人、南京渔民……将一条条的大船,送到了长江对岸。
以及早就已经被策反的水上警察,将一艘又一艘的船只,送到了长江对岸。
在陈修良的指挥下,从敌人手中抢救了大量的船舶,载着一批又一批的解放军,第打过了长江天堑,其中就包括三十五军的将士们。
三十五军势如破竹,从浦口一直打到了“总统府”,留守在这里的几名国军士兵,主动打开了大门。
士兵一路登上楼顶,降下了青天白日旗,他们随身携带的战斗红旗,在“总统府”缓缓升起。
一直以“阔太太”身份活动的陈修良,乘坐军用汽车,到了“总统府”的门外。
陈修良到这时,才公开了真实身份,乃是南京地下党的总指挥。
1998年11月6日,陈修良这位红色传奇女特工,永远闭上了双眼,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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