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非的一個洞穴深處,研究人員說他們發現了古代人類親屬納萊迪人所挖的墳墓,比已知的最古老的人類墓葬早了十多萬年,這一說法將修正人類的進化故事。納萊迪人的大腦只有現代人的三分之一大。研究團隊還報告說,他們還發現了刻有各種圖案的石灰岩牆壁。
5日,研究人員在紐約石溪大學舉行的理查德-利基紀念會議上宣布了這些發現,並在網上發布了三篇論文。對此,有些沒有參與相關研究的專家反駁說,沒有證據表明這些雕刻有如此悠久的歷史。但是,一名專家說,由於進入洞穴的難度極大,除了納萊迪人之外,其他人極不可能刻下這些符號。
大腦只有現代人三分之一大
2013年,在南非的新星洞穴系統中首次發現了屬於納萊迪人的化石。該洞穴系統是南非人類搖籃的一部分。為了更好地了解已滅絕的原始人或古代人類祖先,古人類學家和國家地理探險家李-伯傑和他的地下宇航員團隊一直在這個洞穴中工作。
據研究,納萊迪人的大腦大約有450到600立方厘米,或者說是現代人的三分之一大小。打個比方,納萊迪人的大腦大約有一個葡萄柚大小,而人類的大腦有一個中等大小的哈密瓜那么大。
現在,研究小組發現了納萊迪人成人和兒童的遺骸,這些遺骸以胎兒的姿勢安放在洞穴凹陷內,並覆蓋着泥土。這些墓葬比任何已知的智人墓葬都要古老至少10萬年。
(約翰博士重建了納萊迪人的頭部。)
伯傑說:“人們一直在想,當我們遇到另一種和我們一樣復雜的文化時,我們會怎么做呢?好吧,我們剛剛做到了。"
科學測試表明,在洞穴中發現的納萊迪人骨骼已經存在了23.6萬年到33.5萬年。這比以色列卡夫澤洞穴中距今9.2萬年的墳墓要早得多,該洞穴之前被認為是已知最早的人類墓葬。
雖然,尼安德特人在43萬年前在西班牙的骨頭坑處理了他們的死者。但是伯傑強調說,埋葬比單純的處理要 "更加復雜和重要"。他說:"你在這里看到的是一種重復的儀式,一種對死者有意義的回應。”
(研究小組在研究納萊迪人的化石。)
2015年,當伯傑和他的團隊宣布發現納萊迪人時,他們認為該物種可能故意在洞穴中處理死者。但是,這樣做的想法,對於大腦很小的原始人來說,被認為是一個非常有爭議的假設。
2018年,該團隊開始尋找證據看看納萊迪人是否是有意識地埋葬死者。科學家們在洞穴里發現,洞壁被挖出橢圓形的洞,屍體的殘骸以卷曲的姿勢放在里面。其他埋葬地點被水平挖掘到斜坡上,屍體被放在里面,這表明這些遺骸是通過刻意的行為擺放,而不是對死去的同類隨便一丟。
被專門埋葬還是意外被埋死亡?
在論文中,伯傑和他的團隊描述了在屍體周圍地區不同的沉積物層是如何混合的,這證明了墳墓是經過挖掘和填充的。他們還指出,發現的嬰兒有完整的脊椎骨,包括脊椎骨的每個部分。石溪大學人類學和解剖學教授弗德里克·格里芬不是這個研究團隊的成員,他說:"如果屍體沒有被人為埋葬,這些骨頭幾乎肯定會分離。令我非常高興的是,我發現這篇論文是令人信服的。”
格里菲斯大學澳大利亞人類進化研究中心主任邁克爾-佩特拉利亞說:"我的觀點是,在坑中埋葬死者的證據是令人信服的。這些坑讓人聯想到智人和尼安德特人的墓葬。"
【左圖包含至少四個納萊迪人兒童的遺骸。通過掃描重建描繪的一名兒童(右)在死亡時約為13歲。】
但是,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的全職研究員奧羅爾·瓦拉德說,雖然她對收集數據的工作量印象深刻,但 "在2015年時我並不相信,今天我也不相信。我認為在這個階段,我們的證據還沒有達到可以自信地排除有其他情況的程度。"
瓦拉德說,雨水或泥流可能將骨頭從洞穴的另一個地方帶到發現它們的墓穴,盡管研究人員說他們沒有看到任何地質證據來支持這兩種可能性。她還說,一些人可能是為了躲避捕食者或不舒服的溫度而進入洞穴,然後被動物咬死,或死於洞穴坍塌。這些情況都會留下骨頭,但都不等同於埋葬。
喬治-華盛頓大學人類起源的大學教授伯納德-伍德說:"我認為專門埋葬的證據很有趣,但我不認為這是決定性的。"
洞穴一處必經通道寬僅為25厘米,科學家減肥50斤進入
這些發現引起爭論的一個主要原因,是很多人質疑納雷迪人能否將死者運送到地下4公里的洞室里面。該研究的首席地質學家、約翰內斯堡大學地質學高級講師肯尼爾博士表示,他們團隊已經繪制了洞穴地圖,這些洞穴的垂直深度為100米,長度超過200米。他說,這個洞穴系統包括致命的陡坡,還有一個必經的小通道,他們叫它“超人爬爬爬”,是一條長40米、寬25厘米的隧道,需要研究人員腹部貼地爬行才能穿過。肯尼爾說:"從本質上講,洞穴的入口是地面上的一個裂縫。"
伯傑說,他不得不在2022年減掉25公斤體重,才得以進入這危險洞穴中。“這是我一生中最可怕、最美妙的經歷。”伯傑說,“我從那里出來時差點喪命,但能夠有這些發現顯然是值得的。不過,我認為其中有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對納萊迪人來說,這段旅程不會那么困難。”
【國家地理駐地探險家李·伯傑博士的女兒梅根(上)和地下勘探隊成員里克·亨特在通往迪納萊迪室的滑道上。】
伯傑說,納萊迪人與人類有一些相似之處,比如直立行走和用手操縱物體,但該物種的成員頭部較小,身材較矮,體型更瘦,更強壯。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人類學和古人類學教授約翰博士說,納萊迪人的肩膀和牙齒與南方古猿等早期人類有相似之處,這是為了更好地攀爬。
約翰說,研究人員在整個洞穴中發現了許多納萊迪人化石,包括非常年幼的嬰兒和老年人的遺骸,這樣他們得以更好地去研究了解作為群體的納萊迪人。隨着研究小組繼續深入洞穴,很明顯,納萊迪人非常熟悉並很充分地使用了洞穴系統。
牆上的雕刻對納萊迪人有某種含義
研究小組還在一個洞穴中發現了一件文物,在一個納萊迪人成年人的手旁邊,有一堵布滿岩石雕刻的牆。
深刻的幾何形狀出現在莫氏硬度達到4.5至4.7的白雲石岩壁上,這有助於研究人員評估礦物的耐刮擦性。伯傑說,就硬度而言,白雲石的硬度是鑽石的一半,這意味着雕刻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納萊迪人在洞穴牆上雕刻了符號。)
山前室的一面牆有正方形、梯子、三角形、十字架和X的重復蝕刻。研究小組認為,這些雕刻是由納萊迪人而非智人留下的,因為沒有證據表明人類曾經進入過這些洞穴。
在去年的一次演講中,伯傑描述了在洞穴內發現的木炭碎片、燒過的羚羊骨頭、被布置成爐灶的岩石以及洞壁上的煙塵痕跡,所有這些都表明納萊迪人用火來照明和做飯。伯傑說,確定煙塵痕跡產生的時間是非常困難的,因為放射性碳方法只能適用於6萬年以內的有機材料。
國家地理探險家、現場生物文化專家、第三項研究的主要作者富恩特斯說,這些墓葬和符號都意味着納萊迪人能夠從事有意義的行為。這些符號的含義尚不清楚,研究人員也無法確定它們是否被用作一種語言或物種內部的交流。“我們認為,這些都是有意制作的幾何設計,對納萊迪人有某種含義。”富恩特斯說,“這意味着他們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冒着生命危險在埋葬屍體的地方刻下了這些東西。”一些雕刻品顯示出雜散線條甚至擦除的跡象,類似於在完成另一個雕刻之前用沙子擦除標記。
(一些雕刻顯示出雜散線條甚至擦除的跡象。)
倫敦自然歷史博物館人類起源研究負責人克里斯·斯特林格表示,盡管他之前對納萊迪人及其猿類大小大腦的行為復雜性的說法持懷疑態度,但“伯傑及其同事現在提出的關於可能的埋葬和壁刻的大量證據不能輕易否定。”斯特林格沒有參與這項研究。斯特林格說:“我當然希望看到人們嘗試對雕刻和火的證據進行年代測定。如果這些驚人的說法被證明是有根據的,它們將對我們重建人類進化認識,產生深遠的影響。”
斯特林格說,這些發現引發了許多問題,包括:比納萊迪人或人類生活得更早的古代共同祖先,是否就懂得這些行為;如果大腦大小不到現代人類的一半,就可以實現類似人類的行為復雜性,那我們的大腦為什么要長這么大?
(通訊員希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