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文王世子》有云：“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古人很早就将牙齿与年龄联系在一起，2-3岁时乳牙长齐，6岁开始换牙，14岁前乳牙、恒牙替换完成，17岁以后开始萌发智齿，中年以后，牙齿磨损，部分老年人缺牙，甚至全口牙脱落。
人到老年，牙龈也随之老化，对牙槽骨营养供给能力下降，牙槽骨也随之变短，称为“骨吸收现象”。单纯的骨吸收并不足以使牙齿脱落，老人掉牙也并不是自然规律，掉牙更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龋齿和牙周病，长年累月的牙周病是导致老人全口牙脱落的重要原因。
图注：缺牙导致的牙槽骨萎缩，最终唇周面部凹陷
WHO对牙齿健康的标准是“8020”即80岁时有至少20颗能咀嚼、不松动的牙。牙齿脱落一两颗时，并不影响全身健康，然而当牙齿脱落到不足20颗时，甚至全牙脱落时，可能提示着体内器官功能下降和疾病风险的提高。如果牙齿能够昭示着我们身体的健康状况，那么牙齿和我们寿命有什么联系呢？
牙齿好寿命长？
来自各个国家关于百岁老人的研究，都观察到一个现象，那就是百岁老人牙口比同时代的人更好。
美国的一项研究揭示了百岁老人相比他们同时代的人而言，全口牙脱落率低了10%，而百岁老人后代和其它普通人相比，普通人全口牙脱落率是百岁老人后代组的2倍，达到7.0%[1]。
一项丹麦的研究观察了573名70岁老人长达21年的生存情况，发现全牙脱落、少于10颗牙的老人5年内致残的比率相较于有20颗牙的老人分别提高了2.81倍、2.13倍。在21年后，那些全牙脱落的老人死亡风险率比有20颗牙的老人高了26%[2]。
图注：70岁老人21年牙齿与生存期分布曲线，由上至下分别是牙齿20+、10-19、1-9、0
来自中国的一项大型研究，调查了29584名健康成人牙齿与健康的关系，得出：那些牙齿缺失超过该年龄段平均水平的人，死亡风险提高了13%，伴随着消化道癌症死亡率提高35%，心脏病死亡率提高28%，中风死亡率提高12%[3]。
牙口不好，疾病缠身
牙齿脱落不光是口腔健康受影响，它还和各种衰老相关疾病息息相关，这或许是它导致寿命缩短的主要原因，让我们一起看看牙齿脱落会带来哪些危害！
营养不良
70岁以后，牙齿越少，人的“干重”body cell mass，也会跟着下降[4]。严重的牙齿缺损会导致咀嚼功能下降，这样的老人摄入的水果和蔬菜降低，摄入软烂食物、甜食糕点的几率增加，饮食中的纤维素和维他命含量也降低[5]。
阿尔兹海默症
近年来牙齿脱落和阿尔兹海默症发病有关的讨论屡见不鲜，一项来自复旦大学的调查显示，掉牙越多，认知功能越差，在他们研究的60岁以上的人群中痴呆的老人平均掉牙18.7颗，中度认知功能下降的老人平均掉牙11.8颗，而认知功能正常的老人平均掉牙9.3颗[6]。
日本的一项研究提示全口牙脱落的老人和有牙齿的老人相比，脑部核磁共振显示出大脑右半球海马结构、尾状核、颞叶灰质萎缩，这些区域和记忆、学习及意识有关，揭示了牙齿缺失和脑部结构改变的关系[7]。
目前在学界关于牙齿脱落与阿尔兹海默症相关联主要有两种解释：
1.缺少咀嚼运动刺激，面部感觉神经传入减少，大脑“钝化”
进食活动激活了脑内感觉、运动、愉悦、记忆形成等多个神经通路，每一次咀嚼都像是给脑部“锻炼”，常用才能常新[8]。而且咀嚼活动还能促进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的分泌，促进神经细胞生长、分化，突触形成。咀嚼功能障碍，则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分泌减少[9]。
2.口腔菌群失调引起慢性炎症
口腔内菌群失调，特别是牙周炎慢性发作的情况下，细菌激活体内免疫反应，若不及时治疗，长期慢性炎症反应就类似于“炎性衰老”。特别是老年人免疫功能下降，就更不容易靠自身去抵抗这些菌群，导致口腔内厌氧菌的生长。在炎症情况下，万一细菌进入血液循环中，后果更加严重，它能到全身各器官去，一旦进入脑子，就会激活小胶质细胞、引起β样淀粉蛋白沉积、tau蛋白磷酸化等，促进阿尔兹海默症发病。
心血管疾病
在过去二十年来，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糟糕的口腔健康和心血管疾病的发生有关。炎症是动脉粥样硬化起始和发展的重要诱导因素，口腔疾病引起的炎症同样也能诱发心血管疾病。实验证明动脉硬化斑块能够提取到至少一种口腔细菌的DNA，说明细菌在此定植。口腔细菌侵入血管内皮细胞，引发炎症，招来白细胞和巨噬细胞，血管斑块逐渐形成、发展[10]。
来自日本的一项研究分析了1282名80-90岁的老人牙齿掉落与心电图异常的相关性，发现少于20颗牙的老人ST段压低的比率上升，伴随T波异常，而全口牙脱落的老人出现心律失常的比例升高[11]。
尽管有科学家尝试通过改善牙周问题来预防心血管疾病的发生，但只看到血液中的炎症因子降低，急性反应期蛋白下降及内皮细胞功能改善，但还不能证明牙周问题的改善能够降低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
肾衰竭
过去的多个研究表明，牙齿健康也和我们的肾脏健康息息相关。韩国的一项横跨10年，调查了454万名群众口腔健康与肾脏健康的关系，发现随着牙齿掉落越多，肾脏功能越差。以全口牙健在的人群患肾衰竭的概率为基点，少于20颗牙的人患肾衰竭的概率高了28%[12]。在进行血液透析的患者血液中，抗牙周细菌抗体和反映炎症状态的C-反应蛋白浓度成正比提高[13]。
图注：不同牙齿数量的调查人群10年间肾衰竭发病概率
肝脏疾病
一直以来，肝脏问题都是医疗领域关注的焦点，全球每年有140万人因为肝脏疾病死亡。2021年最新的一项荟萃分析，综合了历年来关于牙齿脱落与肝脏疾病发生的研究，得出：牙齿脱落与肝脏疾病发病相关。据统计，全口牙脱落的人相比全口牙健在的人患非酒精性脂肪肝的比率高了34%，肝硬化的比率高了105%。每多掉5颗牙，肝癌发生率增加5%[14]！
结语
牙齿的数量和口腔健康竟然和全身健康息息相关，因此也有人提出牙齿掉落加快了衰老的速度，同时也是衰老的一个标志。未来的研究，需要证明改善口腔健康配合牙齿缺失补救，包括佩戴假牙、种牙和干细胞注射能否改善老年人健康情况，降低这些衰老相关疾病的发病率，最终延缓寿命。
总而言之，爱护牙齿，关爱钱包，更关爱自己。
—— TIMEPIE ——
参考文献
[1]Kaufman, L.B., et al., An oral health study of centenarians and children of centenarians. J Am Geriatr Soc, 2014. 62(6): p. 116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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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Abnet, C.C., et al., Tooth loss is associated with increased risk of total death and death from upper gastrointestinal cancer, heart disease, and stroke in a Chinese population-based cohort. Int J Epidemiol, 2005. 34(2): p. 467-74.
[4]Solemdal, K., et al., Association between oral health and body cell mass in hospitalised elderly. Gerodontology, 2012. 29(2): p. e1038-44.
[5]Kossioni, A.E., The Association of Poor Oral Health Parameters with Malnutrition in Older Adults: A Review Considering the Potential Implications for Cognitive Impairment. Nutrients, 2018. 10(11).
[6]Luo, J., et al., Association between tooth loss and cognitive function among 3063 Chinese older adults: a community-based study. PLoS One, 2015. 10(3): p. e0120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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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mith, D.M., Neurophysiology of action anticipation in athletes: A systematic review. Neurosci Biobehav Rev, 2016. 60: p. 115-20.
[10]Figuero, E., et al., Detection of periodontal bacteria in atheromatous plaque by nested 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J Periodontol, 2011. 82(10): p. 1469-77.
[11]Takata, Y., et 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ooth loss and electrocardiographic abnormalities in octogenarians. J Dent Res, 2001. 80(7): p. 1648-52.
[12]Han, K. and J.B. Park, Tooth loss and risk of end-stage renal disease: A nationwide cohort study. J Periodontol, 2021. 92(3): p. 371-377.
[13]Rahmati, M.A., et al., Serum markers of periodontal disease status and inflammation in hemodialysis patients. Am J Kidney Dis, 2002. 40(5): p. 983-9.
[14]Chen, Y., et al., Association between periodontal disease, tooth loss and liver diseases risk. J Clin Periodontol, 2020. 47(9): p. 1053-1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