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丨杨松 赖洁薇
编辑丨鄢子为
6月8日，正在上班的肖力收到了被“优化”的通知。“上午谈完后，签合同直接走人。”肖力在曹操出行工作两年多，拿到了“N+2”（N为工龄）的离职赔偿。
肖力在一个三线城市的曹操出行分公司里工作，其所在部门原有8个人，这轮收缩后，只剩2个人。
“这件事情非常突然，我的上司也是刚接到通知，总部提前把消息封锁了。”肖力告诉《21CBR》记者，当地顺风车部门是缩编重灾区，直接消失了。
另一位曹操出行的员工罗亚，也证实了“裁员”的消息。“当天就走，赔偿金是N+2”，罗亚说道。他推测，这次“优化”是因为曹操出行资金链吃紧，今年没拿到新融资，“光发工资，一个月可能要2000万元”。
6月8日晚，曹操出行回应称，此次调整属于正常的业务优化，裁员相关说法为不实消息。
高层动荡
曹操出行的高管背景可分为两大类，吉利系、滴滴系。
曹操出行的公司主体为杭州优行科技有限公司，于2015年由吉利汽车高管刘金良发起成立。企查查显示，第一大股东吉利科技持股69.9%，第二大股东浙江吉利控股持股13.9%。
吉利系原先在该公司拥有绝对话语权，但去年，情况发生了变化。
2021年12月，原创始人刘金良出走，来到重庆，创办面向网约车司机的“幸福千万家”，仅保留曹操出行“董事”一职。
跟随刘金良一起出走的，还有多位吉利系高管。曹操出行原总经理董凯楠，也去了幸福千万家。企查查显示，吉利控股集团CEO李东辉、吉利高管吉利汽车高管张毅，也于同一时间，退出曹操出行董事职位，赵轲代替臧珞琦担任公司财务负责人。
去年底，滴滴旧部龚昕入主曹操出行。
龚昕2015年进入滴滴工作，曾在运营、产品等岗位上工作，2016年升任代驾事业部负责人，是带领该部门走向盈利的关键人物。2020年，龚昕跳槽至支付宝，不久后离职，进入曹操出行，担任CEO。
龚昕入主的时间点比较微妙。2021年下半年，滴滴整改，各大网约车公司蜂拥而上，抢占市场。2021年9月，曹操出行拿到新一轮38亿元融资。拿到大笔资金的曹操出行，正需要一位关键人物大展拳脚。
（来源：官网）
“高管大换血，内部也有一些管理问题。”网约车行业资深研究员、网约车观察主编刘政在接受《21CBR》记者表示，受制于吉利汽车的车企身份，曹操出行此前管理层决策相对保守，互联网思维化不足，发展多年，曹操出行是一个“不温不火”平台。
曹操出行在吸纳更多网约车领域人才，今年4月，网约车行业的元老级人物，易到创始人周航，出任曹操出行董事长。
模式之困
车企出身的刘金良，擅长的是“重资产”运营模式。
刘金良治下，曹操出行上线之初采用的是“新能源汽车+公车公营+认证司机”的B2C重资产运营模式，车辆使用吉利新能源车，司机统一招募培训。
这种模式的优势在于，平台能对司机统一管理，提高服务质量。弊端是，运营成本高昂，车辆每年的年审费用和车险需要曹操出行支付。
（来源：官网）
截至2021年8月，曹操汽车官网披露，公司在全国各地有50000辆运营车辆。新能源车一年的年审费用约150元—200元，车险约3000元—5000元。据此计算，曹操出行每年这两项支出至少要1.6亿元，即时量多有折扣，费用亦不菲。
滴滴的C2C模式，不需要花这笔钱。在网约车司机和乘客之间撮合交易，通过补贴形成规模效应，平均成本减少，收益增加，这是滴滴的商业模式。
龚昕熟悉滴滴的打法。大额补贴下，曹操出行用户数量突飞猛进。
2021年年底，广州街边，《21CBR》记者曾遇到曹操出行的司机热情地招揽乘客，1毛钱就能完成一段旅程。一名供应商告诉记者，曹操出行在江苏地区举办拉新地推，拉到一名真实用户费用是25元。
据国泰君安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在2021年12月-2022年1月，曹操出行是增速较快的两家平台之一，其用户数同比增长分别为39%、31%。
今年4月，龚昕表示，曹操出行累计用户数已突破1.2亿，相较去年7月（滴滴产品下架）时的6000万，增长了一倍。
滴滴得以形成规模效应，是靠每日2500万的订单量。即便如此，滴滴还是亏损的，去年亏了500亿元，2020年亏了100亿元。曹操出行的市场份额和单量，远不如头部公司，想形成规模效应后盈利就更难了。
盈利难题
屋漏偏逢连夜雨，2022年，新冠疫情反复，对出行平台来说，单量增长更难。
据交通运输部数据，2022年5月，整个网约车市场订单量为5.3亿单，相较2021年同期的8亿单下跌了33.8%；在上海疫情暴发的4月，全国单量同比下滑高达36.8%。
曹操出行受到不小冲击，司机直呼不挣钱。
一位北京的曹操出行司机李洋告诉《21CBR》记者，平台提供新能源车，司机每月要缴纳5300元的“份钱”（租金），平均每天170元左右。“春节之后，没挣到钱，五月，每天开八小时，都拉不够公司的车份（钱）。”李洋称，自己离职时还倒欠公司2000块的份钱。
网约车合规问题，同样困扰着出行平台。据交通运输部数据，今年5月，曹操出行平台接单车辆合规率为83%，在订单前10名中排第六位。
企查查显示，近1个月内，曹操出行就收到了深圳、杭州两地交通运输局的罚单，原因包括驾驶员无法出示网络预约出租汽车运输证、驾驶员与乘客预约的不一致等。
（来源：官网）
此外，自我造血不足，今年也没有拿到新融资，曹操出行的资金问题比较棘手。
曹操出行最近的一轮融资是在2021年9月，其获得吉利控股、相城金控等七家投资方共计38亿元。龚昕曾表示，准备在2022年上半年完成下一轮融资。
还剩20天，2022年上半年就要结束了，曹操出行暂时没有新的融资消息。
“出行赛道已经从烧钱补贴阶段，进入到以用户需求为导向的阶段。网约车平台要从流量为王精细化营销。”易观分析汽车出行行业高级分析师江山美认为，这要求出行平台更加需要压缩成本、提高企业运营效率。
多重压力之下，曹操出行需要严格控制成本，“优化”员工成为选择之一。
（应受访者要求，李洋、肖力、罗亚、赵祥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