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看到了4月份的统计数据,其中关于消费的情况令人担忧。4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9,483亿元,同比下降11.1%,环比下降0.69%。其中,商品零售26,874亿元,同比下降9.7%;餐饮收入2,609亿元,下降22.7%。
关于这个问题,很多专家都出来支招,政策制定者也着急,各种政策跟着都来了,比如降息措施,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5年期以上从原4.6%下降为4.45%,还有传闻中的“汽车下乡”之类的措施,,也在酝酿之中。
在我们国内,除金融以外,第一大行业是房地产,第二大行业就是汽车。政策方还是挺会来事的,一下就抓住主要矛盾来出招,毕竟找最大的行业来调整,效果一般都会立竿见影。
当我们遇到问题时,情况可能非常复杂,特别是我们一直纠结于细节的时候,复杂程度有时候大到根本理不清。但是再复杂的问题都可以抽象,或者说简化成我们可以理解的问题,然后来思考。
消费会不会因为消费者的消费欲望下降,也就是有没有可能是不要钱都不想消费呢?当然有这种情况,比如日本等那些高度老龄化的社会,大家的消费欲望就相当低,老年人都喜欢平淡过日子,你让他们每天呼朋唤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可能他们真是从内心就不喜欢。
随着我国社会的老龄化,可能也会有那么一天,但现在显然还没到时候。我们见到的更多是,新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非常喜欢消费,大到房子、汽车和手机,小到烧烤、火锅和奶茶,都是他(她)们的最爱。
只有一个因素限制了他们的消费,那就是囊中羞涩。于是,有条件的就适当啃些老,在长辈的补贴下,他们也能勉强过上他们认为“幸福”的生活;没有条件啃老的就麻烦了,大多数人只能压抑着内心增长的消费欲望,小部分人靠过度发展的网贷之类的金融工具来非理性消费,最终越陷越深。
前段时间我看到网上在讨论,年轻人用买奶茶的思维来买股票,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导致他们这样做,那就是可以用来投资的钱太少了,少到没有必要计较买什么股票的程度,凭着感觉随便弄就行了
那么给他们发钱行不行?有大V说,所有人都发钱等于没发钱。显然大V的说法是存在问题的,道理很简单,没钱的人发了钱,马上就有钱并形成事实上的消费了,哪怕因为印钞而导致货币贬值,但他们手里的钱还是真金白银,也还能形成一定的消费。但这不可避免地会对有钱人的原有资产造成一定的稀释作用,这也不能说是公平的。
但是发钱是疫情等应急情况下的临时做法,不可能成为正常社会的主流做法。那么正常社会的主流做法又是怎么弄的呢?
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调整分配关系。大多数人都没有钱,一定是分配上出了问题,这虽然有些敏感,但我觉得还是可以说说的,因为官方前段时间也在试图从这方面展开一个全社会的讨论。
被创造出来的社会财富,在“一次分配”的时候,只有三个去向,投资方和劳动者是传统的两个去向,还有一个就是社会管理方。
消费不振的主要原因,主要就是以劳动者为主的大量人群没有钱。虽然投资方也要大量消费,但由于人口基数太少,哪怕一餐喝的茅台就够某些低收入人群一年的生活费,但茅台喝多了,也是要醉人的,也会伤身体,不可能,今天喝两瓶,明天喝四瓶,后天就喝八瓶。
现在的趋势,更让人担忧的是,投资方也在变得越来越没有钱了。这两年经营不下去,破产的老板到处都是。弄得好的,可能是没有了以前较高的投资收益;严重的就只能当上了老赖,可能这一生都会在“限高”之中度过,他们后续的消费可能也要把茅台换成二锅头了。
虽然不能直接就说劳动方的情况比投资方更差,因为在我分析了数百家上市公司年报以后,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公司,2021年在人工支出方面都在增长,哪怕是人员在减少的公司,其整体和劳动者相关的支出也是增长。就连以前认为主要拿来钻空子为大型企业省钱的“外包劳务”,单位小时的支出也是大幅增长的。
这些数据虽然代表性不十分强,因为上市公司是国内最优秀的那一批企业。而且他们上涨工资的原因大多是被动的,因为劳动者在房租和物价等生活成本上升后,公司为了雇到合适的人,被迫也要提高待遇。
企业和劳动者之间的分配问题,应该可以通过以上和其他更多的市场化的方式,在大部分方面得到合理调整的,何况还有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呢。也就是说,虽然我们国内的劳动者反抗精神要比欧美的劳动者差一些,但也并不是傻子,也并不会由着企业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至少谁都会用脚投票。
其实比较敏感的就是,社会管理方参与的分配问题。这里面主要有两个问题,一个是税收,另一个就是其他和社会管理相关的成本,但这方面还是绕不过去,还是得说说。
在我们周边,韩国、台湾省、越南和泰国等国家和地区,显然是我们产业上的主要竞争对手,他们的增值税率都没有超过10%的。而我们虽然通过了两次降税,主税率是13%,其实是有下调空间的。把增值税率降一降,把那些降得已经实际低至2.5%的小微企业的所得税优惠政策,适当收一些,可能是不错的选择。因为如果增值税方面算起来,已经做不出来的生意,就不会有投资者来做,当然也就没有了所得税,也就没有就业和其他附带社会效益了。
在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为了鼓励交易,就要把以流转税为主的税收体制调整为所得税为主。因为有交易就会带来就业,还能带来社会稳定,而雇佣的员工也是个人所得税的主要税源,社会管理方并不会明显降低收入的。大多数的国家和地区已经从流转税为主,向所得税为主方面转移了,我们可不能行动太过迟缓,因为再怎么说,我们的发展水平也是比越南要领先的。
当然在那些“发达后"的国家,已经要转移至财产税为主了,这里面典型的就是房产税,我个人认为,现在我们还没有发展到主要征收存量财产相关税务的阶段,一是对增量财产征税,足够满足社会管理的资源需要,二是对存量财产的征税,会产生很多副作用,有些副作用影响很大。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今天就不展开了。
另一个就是金融方面,虽然金融是典型的市场行为,但我们都懂得,我们的金融,更多地算是社会管理行为,而不是纯粹的市场行为。虽然放开管制可能会带来不少的问题,但由于社会生活的复杂程度超过想象,如果仍然靠比较传统的管理方式,也可能会带来一定的社会经营成本上升。
做过企业的朋友都知道,如果融资手段丰富且灵活高效,企业可以选用的方式很多时,经营方面的安排就会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比如把一些有传统优势但增长有限的业务也可以重新盘活成优质业务。给那些有稳定的利润,但增长停滞的企业加杠杆,让投资者仍然有较高的收益,而劳动者也有近似于新兴行业的收入。但如果是行政式的金融政策,这些杠杆是不会有金融机构允许加上去的。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新的或好的创意、想法和模式,能顺利在有效的金融市场上融到资,而不是需要舍近求远地去找外资,因为那样会给社会留下一大堆遗留问题。我们不是老想着下一次的产业革命,在我们这个文化传承了数千年而不断的伟大国度爆发吗?这可是基本条件之一。
每一次的瓶颈期,都会面临很大的改革阻力。谁都知道阻力来自哪里,我相信就算有千难万险,最终也能克服这些阻力,迎来新的发展。到那个时候,像买奶茶一样买股票的这些年轻人已经成熟,已经成为社会的脊梁,他们手握巨额的资金,买股票还参照奶茶吗?反正我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