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凯风
世界，再也回不去了。
01
最大的经济制裁手段，登场了。
当地时间2月26日，美国与欧盟、英国和加拿大发表共同声明，宣布禁止俄罗斯使用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国际结算系统。这些制裁措施将在未来几天开始实施。
作为全球最大的跨境结算系统，SWIFT素有“金融核武器”之称。一旦被禁止使用，意味着国际贸易将遭遇全方位冲击，进而影响到经济和金融的稳定。
这是国际冲突中，最具威胁性、杀伤力，但副作用同样巨大的经济制裁手段之一。
此前各方分析普遍认为，欧美不会轻易动用SWIFT，这是各界继“俄乌不会开战”之后的第二个误判。
按照主流说法，俄罗斯是全球最大的石油、天然气出口国之一，欧洲对俄的能源依赖有增无减，一旦将俄踢出SWIFT，固然俄罗斯的国际贸易受到严重冲击，但全球油气价格也将出现暴涨，欧洲则是首当其冲。
因此，将一个大国踢出SWIFT，不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味。换言之，打击俄罗斯，欧盟也得“吃药”。
然而，短短几天之内，欧美就迅速排除分歧，对此达成一致，也从侧面说明，欧美与俄罗斯的对垒，滑向了前所未有的深渊。
这是本世纪以来最大的地域、经济变局，未来将深度重塑全球关系。
02
SWIFT，为何被冠之以“金融核武器”的威名？
SWIFT囊括了全球近万家主要银行，几乎遍布全球所有国家和地区，日交易量超过4200万笔，涉及绝大多数的跨境交易。
换言之，一旦被剔除SWIFT系统，意味着被全球主流交易系统拒之门外，无论是进口付款还是出口结算，抑或全球投资，都会受到空前冲击，甚至会造成银行挤兑。
这会让本就实力大减的俄罗斯经济更是雪上加霜。
虽然SWIFT只是结算系统，而非结算本身，只涉及信息传递，而非直接资金流动，但由于其垄断地位，短期没有任何新的国际结算体系能够取而代之。
事实上，俄罗斯不是第一个被踢出SWIFT的国家。
早在2012年和2018年，伊朗曾两次被踢出SWIFT，而朝鲜也被排除在SWIFT之外。
没有了SWIFT的支持，伊朗国际贸易受到严重影响。
数据显示，2019年，伊朗-欧盟双边贸易相比2011年规模下降了85%，伊朗-美国的双边贸易规模下降了68%。
当然，如果一个国家经济体量不大，对国际市场依赖不深，是否被剔除SWIFT影响都不大。
但在全球化时代，除了极少数完全“内循环”的国家，几乎所有地区都离不开国际贸易的支持，国际大循环仍旧是经济的重要构成。
显然，制造业付之阙如的俄罗斯，既无国内大循环的能力，更离不开国际贸易。
2021年，俄罗斯货物进出口额为7850亿美元。向欧洲出口大量石油、天然气，也从中国、德国、美国、韩国等地进口了大量的工业品。
所以，俄罗斯离不开世界贸易，踢出SWIFT的影响可想而知。
03
显然，欧美国家对SWIFT具有强大支配权。
为了保障跨境交易的自主性，许多国家都在推进自主支配的结算系统。
早在2014年，俄罗斯央行就推出SPFS，但进展缓慢。8年左右过去，迄今为止只有400多个用户，影响力相对有限。
这背后的原因不难理解。SWIFT固然有先发优势存在，但之所以能获得垄断地位，是因为其背后有欧美等发达国家的支撑，以及美元、欧元等国际货币的支持。
与之对比，俄罗斯虽然在能源上具有强大的支配力，但其经济体量仅与广东省相当，且卢布不是国际货币，在国际贸易中的整体分量也不算高。
目前，国际主流交易货币为美元和欧元，人民币则已晋级为世界第四大活跃货币。
最新数据显示，2021年底，在主要货币的支付金额排名中，美元、欧元、英镑分别以40.51%、36.65%、5.89%的占比位居前三位，中国以2.7%的占比超过日本的2.58%，跻身第四位。
人民币国际化势头迅猛，但与美元、欧元之间仍有巨大差距，更不用说认可度不高、一路贬值的俄罗斯卢布了。
数据显示，2021年，卢布在国际交易中的占比仅为0.2%，约为人民币的1/14、美元的1/200。
从各国的外汇储备来看，美元依旧是主流，欧元其次，人民币占比虽然创下新高，但与美元仍有巨大差距，而卢布则可忽略不计。
根据IMF发布的数据，截至2021年三季度，美元在全球储备货币中的份额虽然下降到1995年以来的新低，但仍旧高达59.15%。 人民币在全球的外汇储备占比提升到2.66%，居全球第5位，创下历史新高，但与美元仍有相当大的差距。
近年来，俄罗斯虽然基本完成了“去美元化”的过程，但对欧元的依赖有增无减，目前大量油气交易都是通过欧元进行，前不久中俄的能源交易也以欧元进行结算。
数据显示，目前人民币在中俄双边贸易结算中占比超过17%，在俄罗斯国际储备中的占比超过12%。
在被踢出SWIFT后，俄罗斯或将求助于CIPS，这是未来最有可能对SWIFT形成一争之力的结算系统。
CIPS，是我国央行于2015年推出的人民币跨境交易系统。借助我国作为全球最大贸易国的地位，CIPS发展迅猛，目前已有1000多家参与者。
然而，人民币国际化刚到半程，无论是人民币在国际支付中的分量，还是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比重，都与美元、欧元有着不小的差距。
想要扭转SWIFT的垄断之势，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