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新政终落地,校外培训生死一线间

作者|司雯雯

编辑|张轶骁

校外培训机构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整个行业瞬间被打入谷底,有从业者形容“灰飞烟灭”。

7月24日,据新华社消息,《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意见)印发,对包括线上及线下的教培行业作出多项明确规定。整个行业陷入巨大震荡。

无论是好未来、新东方、高途、一起教育等行业巨头,还是作业帮、猿辅导等独角兽,均面临生死大考。

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培训机构的上市路被堵死。“双减”意见要求,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作。已违规的企业,要进行清理整治。

培训时间也将受到严格限制,被大幅缩减。“双减”意见要求,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线上培训结束时间不晚于21点。这意味着,如果按此实行,培训机构的业务规模将被迫大幅萎缩。行业人士猜测,损失程度将超过三分之二。

新华社消息发布前,市场已听到相关传闻,教育公司股价跌幅惨烈。7月23日(美东时间)收盘时,教育公司股股价大跌,好未来(NYSE:TAL)收跌70.76%,高途(NYSE:GOTU)跌幅为63.26%,新东方(NYSE:EDU)跌幅54.22%,超千亿元市值一朝消失。

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禁止补课

小学及初中的校外学科培训是本次监管的重点。“双减”意见中,对经营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科培训机构在审批、上市融资、培训内容、培训时间、广告等作出明确规定,监管力度或为近年来最强。

培训机构在资本加持下狂飙突进的时代宣告结束,等待上市的企业或将停滞。

学科培训机构将面临严格的发展限制。“双减”意见明确,各地不再审批新的面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科类培训机构,现运行的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机构。对打算上市的相关企业而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后,盈利模式将面临重大变化,营收、利润也将受影响。

“双减”意见明确,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作;上市公司不得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投资学科类培训机构,不得通过发行股份或支付现金等方式购买学科类培训机构资产;外资不得通过兼并收购、受托经营、加盟连锁、利用可变利益实体等方式控股或参股学科类培训机构。

好未来、高途、新东方等已上市的企业也将面临动荡。“双减”意见要求,已违规的,要进行清理整治。

对以K12(从小学至高中阶段)为主营业务的公司而言,已上市企业和只差一步要上市的独角兽面对的都是一场直接关乎生死的考验。要想继续上市融资,可能只剩直接拆分学科类培训业务一条路可走。

即便选择不上市,教培机构也面临巨大冲击。更令行业担忧的是,学科类培训时间将大大缩短。“双减”意见要求,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日、休息日及寒暑假组织学科类培训。留给教培机构的上课时间将大大缩短,业内人士表示,业务损失接近三分之二,甚至将逼近90%。

校外培训机构的广告营销也被严格限制。线下教育机构通常通过围绕学校及周边等进行地推以吸引学生,在线教育机构大多依赖广告吸引新用户,营销手笔惊人,烧钱换增长是常见手段,营销支出收入的六成已算是“收敛”。

“双减”意见明确,做好培训广告管控。中央有关部门、地方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加强校外培训广告管理,确保主流媒体、新媒体、公共场所、居民区各类广告牌和网络平台等不刊登、不播发校外培训广告。不得在中小学校、幼儿园内开展商业广告活动,不得利用中小学和幼儿园的教材、教辅材料、练习册、文具、教具、校服、校车等发布或变相发布广告。

线下及在线教育机构最重要的招生都将受到严重冲击。

在全面开展治理工作的同时,“双减”工作将在北京、上海、沈阳、广州、成都、郑州、长治、威海、南通进行全国试点,其他省份至少选择一个地市开展试点

试点内容将包括,压减学科类校外培训适当引进非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参与课后服务将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校外培训收费纳入政府指导价管理等。

“锤子终于落地,凉凉”。有从业者表示,学科类培训机构将面临巨大挑战。但不少行业人士表示,关于“双减”文件的传闻已经飘了几个月,行业内已经基本接受了这个现实

事实上,7月8日以来,部分地区陆续传出义务教育阶段禁止进行暑期培训的消息。福建、云南、陕西、山西、河南有部分地市已明确,今年暑假不允许校外培训机构面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开展学科类培训,多地教育部门表示“建议还给孩子一个快乐的假期”。

监管层对治理义务教育阶段校外培训的决心已经非常明显了,行业内已经基本接受了这个现实,这一阶段校外培训的市场会大幅缩水,资本也会快速退场。”姚玉飞解释,学前阶段的改革及市场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可为义务教育阶段提供参照。

2018年,国务院发布文件,明确上市公司不得通过股票市场融资投资营利性幼儿园,民办园不准单独或作为一部分资产打包上市。

幼儿园资本化发展的道路被堵死,握有幼儿园资产的上市公司纷纷剥离相关业务,资本也迅速撤离幼儿园行业。改革成效明显,2021年3月,教育部数据显示,2020年普惠性幼儿园覆盖率达到84.74%。

基于无数家长的教育焦虑,义务教育阶段的校外培训经历了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如今降温的时候来了。

培训行业剧烈震荡,公司艰难求生

“双减”文件落地的消息让不少教培行业从业者恐慌。

职场社交平台上,不少人讨论公司裁员、停止投放和取消福利的消息,“从教育行业如何转行”的求助和讨论也陆续变多了,有人焦虑“现在转行还算好时候吗?”躲过了公司层层裁员的幸运者也开始考虑逃离教育行业,赶在同行前找到下家。

主营义务教育阶段学科培训业务的公司同样早早感受到了压力。培训班扎堆的北京海淀黄庄被视为培训行业的风向标,上百家培训机构曾挤满了周围的写字楼,头部企业大多在这里设有教学点,如今,浓厚的补习氛围消散了不少

正常营业的大多是素质教育、留学、考研机构。截至7月15日《凤凰WEEKLY财经》探访时,新东方在黄庄的教学点还未复课,工作人员表示“提交了相关文件,但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开课”,前台上摆着“暂停服务”的提示。其中一幢写字楼里,许多楼层空着,有人匆匆路过,发现一些培训班正在搬离,等待拉走的桌椅堆在楼下。

这门生意没那么好做了。中小学校外培训的时间、付费方式和广告正受到严格监管。

教育部办公厅此前曾发布通知,要求校外培训机构培训结束时间不得晚于20:30,线上直播类培训活动结束时间不得晚于21:00。随着义务教育学校课后服务“全覆盖”工作开展,学生留在学校的时间或将延长,培训班可能面临与学校争夺生源的挑战。而“双减”文件对培训时间的限制,也将导致整体市场大幅缩水,各家企业的营收受到重创。

为寻找生路,好未来、新东方等头部企业已开始探索义务教育阶段学科业务外的其他品类。覆盖低年龄段的素质教育、面向成人的留学、语言及职业教育赛道当前受监管力度较弱,成为新的发力点。

好未来7月披露“轻舟”品牌,主营考研、留学、语言培训业务,并宣布进入职业教育领域,提供职业技能提升类培训。此前,其旗下少儿英语品牌“励步英语”更名为“励步”,推出口才、美育、书法等素质教育产品,以削弱英语学科培训色彩。瑞思英语也在5月更名瑞思教育,定位“综合素质教育平台”。

以语言培训、留学起家的新东方,本身除中小学学科培训外已有多条业务线,但仍在加快拓展素质教育业务、扩大收入来源。查询新东方官网可见,其在最新发布的校园及社会招聘岗位中,设有少儿编程、美术、乐高、机器人教师等岗位。

转型不是件容易事,新的探索需要大量投入,课程研发、人员配置、广告宣传都得烧钱。大公司们转型积极,除了生存压力的推动,也仰赖足够多的资金做底气。

最新财报显示,截至2021年2月28日,学科培训两大巨头之一好未来持有现金及等价物、短期投资余额约59.38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增长165.5%,新东方拥有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短期投资余额约49.3亿美元,作为参照,其当季度的运营成本为10.9亿美元。

但这些钱可能不够公司应付眼前的巨大挑战。“双减”意见对K12公司业务造成巨大冲击,公司被迫处理拆分业务、调整人员等挑战。

更重要的是,教育市场并不遵循“赢家通吃”或“巨头降维打击”的法则教育产品和服务难以标准化的特点,培养了用户的高黏性。在素质教育及职业教育赛道上,都已跑出较大体量、专注细分领域的头部企业,竞争激烈。

主营义务教育学科培训的巨头想在别家的主场上夺得用户,并不容易,但他们或已没有更好的办法。

投资人放弃K12培训赛道

资本永远对风险保持警觉。“双减”文件落地前,受监管趋紧营销,学科培训从投资人青睐的热门领域已经陡然转冷。“大多数投资人都已经撤离K12(从幼儿园至高中阶段)培训赛道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姚玉飞告诉《凤凰WEEKLY财经》记者,行业内的投融资已经停滞了。

二级市场同样对K12培训企业预期悲观。7月23日港股开盘前,中金公司大幅下调了教育股的目标价,表示这次教育培训行业的规范管理严格程度史无前例。新东方在线目标价被下调70%,新东方目标价下调53%,好未来目标价下调67%。

“双减”文件落地传闻下,新东方、好未来、高途等头部公司的股价已急速暴跌。

截至7月23日收盘,港股市场上,新东方暴跌40.61%,盘中股价一度腰斩,跌幅创历史之最,新东方在线收跌28.07%。在美股市场,好未来(NYSE:TAL)收跌70.76%,高途(NYSE:GOTU)跌幅为63.26%,新东方(NYSE:EDU)跌幅5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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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减”意见传闻前,教育公司股股价均升至今年最高点。以上述股价计算,好未来从90.15美元一路走低,股价已跌去93.3%,新东方股价跌幅超过85%,高途股价从最高点105.01美元已跌至3.52美元,损失惨重。

行业巨头们已经过了一段难熬的日子。据外媒报道,摩根士丹利在6月下调了对好未来、新东方、高途、一觉教育科技等公司的评级,其中,好未来评级由“增持”连降两级,下调至“减持”,目标价从75美元下调至21.5美元,新东方股票评级由“增持”下调至“持股观望”。

原因在于,如果K12培训时间受限,市场规模将大幅缩小,企业也无法实现高速增长,便失去了对资本的吸引力

姚玉飞分析,在K9(义务教育阶段)学科培训市场上,按照培训无法在寒暑假及周末进行来看,对具有一定体量和用户的大公司而言,想要维持营收,或将选择扩大班型的方式。如将原定20人的班级扩充至40人,以分摊人员、研发等成本。中小型机构可能将转入地下,“打擦边球”,回到培训行业刚开始发展的状态。

“只要需求还在,培训班就不会消失。”但他表示,对K9赛道而言,很难再有快速扩张的机会,也没有空间留给资本了

投资人开始将目光转向职业教育、成人教育、教育信息化等方向。据行业媒体“黑板洞察”统计,2021年上半年,教育行业共发生133起投融资事件,企业服务、素质教育及职业教育成为吸金最多的赛道,分别完成37、31及28起融资,占比超过七成。

相对遇冷的是K12领域,仅有7起融资。而在2020年下半年,K12头部企业猿辅导完成22亿美元融资,作业帮融资金额逾16亿美元,尚是教育行业中最被资本看好的领域。

资本从K12领域撤离后,头部企业忙着转型,挤进自身积累不多且竞争激烈的其他赛道,而处于起步或扩张阶段的机构也面临沉重打击。监管压力加大,同时失去外部资金输血,如何生存都是挑战。

“挑战虽然很大,但总要想办法活着,对不对?培训企业要想办法找到自己的生存空间,想办法适应。”姚玉飞表示,“扛不过这次考验的人,可能就要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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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友留言(数量:60条)

料友: 2021-07-25 08:38
最关键的是取消了课后班以后,还要监管一对一培训,避免掐断了普通孩子补课之路后,让一对一风靡起来,到时候苦不堪言的还是家长和学生!
料友:kitty 2021-07-25 08:46
所有压力交给学校,学校老师加油
料友: 2021-07-25 08:48
以后一对一家教更贵了 不取消高培训怎么可能去蒂
料友:kitty 2021-07-25 08:56
私立幼儿园有的中班就在教语文数学,教20以内的加减法,,我小孩读公办幼儿园,院方说上级不准教,没办法暑假给他报了一个语文数学衔接班![捂脸]
料友:Loving Me! 2021-07-25 08:59
农村不正规辅导班一大堆,有检查的就停课,没有就一直开。
料友:福生源小兔 2021-07-25 09:11
公办小学内容讲的浅,英语一二年级不强制教学,民办小学从一年级开始,英语学两套教材,考试试卷还难,我们这边公办小学的孩子,一定要补英语,不然到初中差距特别大,中考只有一半的录取率,高考6-70%的录取率,折算下来只有百分之35左右的孩子能上大学,每个学校教育资源又不平衡,普通学校出来的估计连20%都没有
料友:月季 2021-07-25 09:18
以前我上中小学时连课外辅导教材一本都没有,辅导班一天没上,就靠老师教的课本知识,就高考前买了一套复习资料,照样考上全国重点大学。
料友:A正在更新 2021-07-25 09:23
早该叫停了,学习一般的补课也没有用,浪费钱财浪费时间。好学生就不用补课。黑心的校外辅导机构早该关门了。
料友:古道西风瘦马 2021-07-25 09:33
想回到我们小时候,除非从朔价值关,但这东西还能回去吗。
料友:zh2009 2021-07-25 09:44
明显的,这个文件点赞的很少很少!!!!老百姓的心声真实反应,辅导班肯定是需要的!很需要!因为学校很多东西不教,有的还不会教,而考试是要考的!!
料友:郑秀君 2021-07-25 09:47
他们不死学生家长就更痛苦
料友:smart 2021-07-25 10:34
家长太需要作业帮了,因为好多题太难了,家长也不会呀
料友:南归雁 2021-07-25 10:40
问题根源不在于培训机构,而在于学业压力太大,不得不去补习
料友:Loving Me! 2021-07-25 10:44
还要一年,终于要解放了,啦啦啦
料友:清风 2021-07-25 10:56
每次都是超纲选拔 学校老师不讲 考试按照分数来录取 家长杂选择...
料友:月季 2021-07-25 11:01
补课会明的变暗的,在职老师在家里开课,家长更焦虑。
料友:福生源小兔 2021-07-25 11:40
太乱了,该整顿了
料友:郑秀君 2021-07-25 12:01
如果能把校外培训机构关完,那才是好事
料友:南归雁 2021-07-25 12:55
校外培训机构,实际上就是一个社会毒瘤,早就应该要动它的手术了。
料友: 2021-07-25 13:03
抓紧执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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