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来临,来自成都的应届毕业生安安,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薪资也不错的工作。她刚租好了房子,满心期待自己人生当中首份正式工作的到来。
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美好。
安安说:“所在的入职群突然被解散,HR不回复微信,为了不留下文字证据,挨个打电话通知我们这些待入职的人。”电话内容是:由于公司人员饱和,原本定好的6月初入职计划取消,要么保留offer到9月份;要么视为主动放弃,去找别的工作。
“我当时就蒙了,因为有offer(录取通知),学校和辅导员发的招聘信息都没再考虑。但是现在,春招已经过去,很多公司人都招满了。”在连续说了好几次不知道怎么办之后,安安又说:“我选择了保留offer到9月份,毕竟薪资是我比较满意的。”
这个毁约offer、但又让安安抱有希望的,是在线教育机构某辅导。据天眼查显示,其公司在2020年获融资总额超过35亿美元,估值超155亿美元,2020年财务收入超过100亿元,被媒体称为全球教育科技行业估值最高的独角兽。同时,也是在线教育领域里收入最高的公司。
几乎同时,另一头部在线教育公司某途集团同样传出陷入裁员毁约风波。据晚点LatePost报道,其集团旗下3至8岁启蒙业务“小早启蒙”被放弃,上千名员工被迫转岗或离职;并且宣布大幅裁员计划,裁员比例为20%。此外,另有媒体报道某头部教育机构也于5月26日暂停了辅导、销售岗位的人员招聘。
同时,一家信息流广告公司的内部员工向财经网科技表示:“最近收到广告主消息,一些头部教育机构的广告业务都停了。”
暑期黄金旺季在即,在线教育头部机构频频的收缩动作,似乎在传达一个信号:整个在线教育行业正在经历一场严峻考验。
6月,骄阳如火,而手握一纸offer的安安却感到了一丝凉意。
企业花样拒签,HR集体“蒸发”
除了应届生,暑期兼职岗位也存在大量取消offer的情况,同时社招渠道也在缩紧。目前,“某辅导受害者群 全国”QQ群人数为500人,已经满员。这里面,最尴尬当属应届毕业生——春招已过,offer却面临毁约,他们很容易陷入毕业即失业的困境。
“还有很多人用花呗交房租,现在工作没了,还欠债。哪怕某辅导答应赔偿一个月的工资,也会帮很多人渡过难关。”安安告诉财经网科技。
财经网科技以“咨询是否会有赔偿”为由,联系到应届毕业生安安的对接HR(人力资源)。
问:为什么毁约应届生offer?
HR:我们没有毁约,只是延期到9月份入职,延期是因为公司正常的业务调整。
问:9月份是否能确保学生入职?
HR:9月份要等具体通知。已经签三方协议的同学是可以正常6月份入职的。没有签的说明没有坚定选择我们,而且公司是一直催促学生签三方协议的。
应届生安安:HR曾在群里说过一次,入职当天签三方协议。其他时候从未提过三方协议,包括书面offer和其他材料均未提到。
问:很多同学临时被通知延期入职,但是提前借钱租好了房子,是否会赔偿这部分损失?
HR:这个不存在我们赔偿,我们又没有要求他们租房。
应届生安安:在某辅导的待入职通知中,第三条入职准备显示“租房”。
图为:安安所在的某辅导入职群,现已经解散
另一位应届毕业生晓玲去年冬天就拿到了某辅导的offer,并签订了三方协议。和其他应届生一样,晓玲被通知延期入职。在和某辅导协商之后,晓玲又被通知6月3日入职。
但是,正常入职进组前,却出现了去年签订的协议上没有的环节。
图为:HR发给晓玲的入职提醒
晓玲告诉财经网科技,“意思就是,进去之后需要培训,培训完之后让你给100个家长打电话,只有成功开单后,才能正常入职进组,这一共是9天的时间。如果没有成功开单,会重新培训,如果新一轮的培训还没有开单,就要走人。”
开单就是让家长购买被推荐的某辅导课程。晓玲又表示,“虽然这个规定是在3月份开始的,但是经历了最近这个事情,大家都很担心它(某辅导)会在培训这里卡人,然后把我们辞退。”
安安对此表示:“某辅导(计划)从五月初到六月底,每隔几天都会有一百多人入职,但是他的办公区域根本装不下这些人。他们通过这种淘汰机制筛选出能承受高压的人,然后劝退他们不满意的。所以他们肯定不想一开始就签三方。”
实习生:没组织好语言,就被“主动放弃”
小明五月中旬就开始做实习入职准备,五月底车票、租房、入职体检都准备好了。正式入职前一周,小明所在的某辅导入职群被无故解散,并被电话告知offer全部作废,理由同样是人员饱和。
“某辅导HR电话中实施诱导性沟通,有的同学因为消息太突然没有组织好语言就会被默认同意主动放弃offer。”小明表示,HR集体人间蒸发,不知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毫不知情的实习生,还是在试图逃避一切责任。
小明在社交媒体上说到:“一个经过十几轮融资想要上市的公司,不说他需要担负社会责任,连最起码的信誉都很难保证,实在难以想象某辅导是这样的公司。不知道实习生的权益谁来维护,造成的经济和时间成本由谁承担。”
截止发稿,签了三方协议的晓玲选择入职某辅导。未签三方协议的安安选择放弃某辅导offer,继续找工作。某辅导口头同意,但未发送任何书面证明。此外,关于毁约应届生offer一事,某辅导仍未正面回应。
应届生遇到违约问题应该怎么办?
北京费岚清律师事务所王振坤律师告诉财经网科技:“offer是用人单位向劳动者发出的邀约,对邀约发出的一方是有法律约束力。个人一旦接受,offer中提到的条款对个人也有法律约束力。
这件事中,应届生已经接受offer,租好了房子,确定要去工作,企业不能随便废弃。企业临时说要延迟到9月份入职,算是违约,需要赔偿给对方造成的损失。
比如上面HR要求的租房截图,再加上租房的时间、位置等相关因素,如果能证明租这个房子是为了工作准备的,应届生可以要求相应的赔偿。”
然而,对于维权问题,王律师认为,还是要理性维权。虽然依据法律,企业属于违约行为需要赔偿,应届生走法律途径是行得通的。但是法律流程需要时间、金钱、机会成本,对应届生来说不划算。而且,根据我国法律的补偿性原则,企业很可能并不会全额赔偿你的损失。对于应届生来说,现在的时间很珍贵,未来也还长,不能过于冲动,一定要理性。
应届生如何避免踩雷?
一位互联网公司法务告诉财经网科技,应届生在接受offer之前,可以要求企业签三方协议,因为三方协议更能保障自己利益。此外,初入职场的应届生,还需要做好证据的留存与固化,比如offer邮件及通话记录的留存。
王律师也表示,三方协议内容比较全面和细致,从维权来说,会比粗疏的offer更好用。应届生如果已经确定要去某家单位了,越早签三方协议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