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I财经社 刘雪儿
编辑 | 宋函
明星代言又翻车了，这次踩雷的是奶茶加盟。
5月15日，马伊琍工作室就代言品牌涉嫌违法犯罪发布声明，一下子冲上微博热搜。原来，他们接到上海经侦总队通知，发现马伊琍代言的茶芝兰品牌涉嫌犯罪，正在接受调查，于是向品牌方提出解约，并向加盟商和消费者道歉。
这只是冰山一角，近期一起“套路加盟”奶茶店的合同诈骗案被上海警方侦破，涉案金额高达7亿多元，有90多人被公关机关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而茶芝兰正是他们用以诈骗的幌子之一。
“最打动我的是马伊琍”
加盟商是怎么被套路的呢，这要从钓鱼广告和明星代言说起。
来自山西的小伙子李泉快到而立之年，小有积蓄的他打算做点小生意。去年11月，他在快手上看到奶茶品牌CoCo都可和一点点的广告，就点进去咨询，工作人员说加盟名额已满，但CoCo都可旗下一个子品牌“茶芝兰”还在招商。
事后证明，CoCo都可奶茶总经理林家振确实给茶芝兰站台过，茶芝兰也声称会在技术、原料上与CoCo都可合作，但天眼查APP显示，二者并无股权关系，子品牌一说实为虚假宣传。
河南平顶山宝妈向海蓉也陷入这种套路。她本想加盟河南本土品牌蜜雪冰城，网上咨询几天后，有人电话她说在招蜜雪冰城加盟商，但河南地区已经饱和，要不要考虑与蜜雪冰城有合作的茶芝兰品牌。事实上，二者也没有合作关系，授权文书也系伪造。
如果说抱紧知名品牌宣传只是第一步，那马伊琍的站台则大大提升了加盟商对新品牌的信任度。李泉告诉AI财经社：“最打动我的是马伊琍，在我们30多岁人眼中是很正面的形象，很多加盟商都冲着她来。”
去年11月签约马伊琍后，茶芝兰的公关通稿几乎铺满全网，其中一句这样写道：茶芝兰奶茶认为只有像马伊琍这种有实力的演员，才和有料的茶芝兰奶茶更搭。此外，《创业中国人》导师、上海交通大学连锁系客座教授周鹏邦也为其站台，担任品牌顾问。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刘俊海曾援引广告法指出，当代言人为未使用过的商品或服务做推荐证明的，明知或应知广告虚假仍做推荐证明的，由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两倍以下罚款，此外代言人还可能有民事责任。但从过往的代言翻车事件看，很少有明星为此担责，因为他们的法律团队会事前规避法律风险。
另外，茶芝兰也邀请加盟商去上海考察，品尝产品，并承诺后期的选址、开店培训等帮扶。去年11月刚成立时，茶芝兰带领加盟商参观公司内部的样板间门店，后期外面的店逐渐增多，就按每人40-80元的价钱，雇佣临时工假排队，制造生意火爆场面，来迷惑加盟商。
“这家公司又开始忽悠人了”
事实上，这不是这个诈骗团伙第一次作案。
上海警方发现，茶芝兰的操盘团队曾经经营过“花点点”等奶茶品牌，当时也吸引了数百个加盟商，但如今该品牌的门店都已倒闭。
据了解，单看茶芝兰品牌，加盟费从七八万到20多万不等，其中多数人选择交10万元加盟费，此外还有1万元保证金。向海蓉透露，茶芝兰在全国有70多家店，加盟费保守估计至少有四五百万元。
只是交完钱后，他们才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向海蓉11月8日去上海交完钱，当天品牌方安排宾馆供随后培训。宾馆前台服务员随口一说：“他家公司又换名字了，又开始忽悠人了。”这让向海蓉顿时警觉起来，立马要求退还加盟费，但被拒绝。
随后的事情更让她叫苦不迭，因为发现茶芝兰过度承诺，指导人员也不专业，光选址就折腾了一个多月。“他们在58同城上筛好给我看，有个地方明显人流量不行还推给我。”后续经营中也缺乏运营指导，小白的她只能自己摸索，但生意一直没好转。
给品牌交了11万费用后，她又投入5万元门店转让费、4万元的年房租，今年元旦开店，但每天营业额平常一两百元，周末三四百元，一个月亏损700-1000元，还不包含她的人工成本。年后，向海蓉就联系不上茶芝兰品牌了，如今投入20万元未见水花，老公整天和她吵架。
李泉也经历了茶芝兰的“变脸”。“我最需要的是运营指导，但他们很不专业，派来的指导老师就教你制作饮品，其他也不管，新店开业的策划活动也没有兑现。”
尤其让李泉奇怪的是，今年1月5日的一则通知，茶芝兰宣布物流从1月15日停止发货，随后放假，直到3月20日才恢复工作。“年前人最多，是最忙的时候，也是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现在怀疑可能那时他们就被’请去喝茶’了。”而到了4月初，茶芝兰督导也与他失去了联系。
目前加上10万加盟费、1万定金，以及一年房租、物料费等，李泉总投入30万元，至今也未回本。1月和2月他家月收入在1.7万-1.8万元，勉强回本，但3月和4月收入都在1万出头，处于亏损状态，5月也不见好转。“现在也开不下去了，马伊琍声明上热搜，所有人都知道了，只能考虑转让。”
为何加盟商韭菜最好割？
这种针对加盟商的骗局遍布零售领域，过往主要在养殖、加工行业，近几年逐渐蔓延到餐饮、奶茶、服装、美容等行业。
AI财经社在2019年7月曾报道过类似案件，当时杭州一个团队操盘的社区净水机、生鲜店、餐饮店生意发生连环爆雷事件，留下超3亿元的投资商欠款、超7000万元的供应商货款、员工工资和充值卡欠款。
当然，他们割的主要是加盟投资商的“韭菜”。品牌方会撒钱发放各种优惠券，吸引顾客来消费，营造出生意火爆的场面，然后邀请潜在加盟商来参观，再画上未来流水和盈利的“大饼”，等收到加盟费就甩手走人，也不管后续生意如何经营。
网上甚至有人专门总结出骗取加盟商的几大套路，第一是明星代言，第二是傍名牌和网红项目，第三是虚构成本利润率、编造店面火爆场面，第四是推荐加盟商做代理、发展下线，第五是强迫大量订购物料。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受骗？北京晚报曾采访过一位反加盟骗局的专家，该专家发现，落入加盟骗局的人，绝大部分来自小县城及乡村，文化程度不高，对相关法律几乎一无所知，“宁愿投二三十万加盟，也不愿花几百元请个律师看合同。”
由于加盟合同对品牌缺乏实质的约束力，维权官司也很难打赢，即使打赢也很难追回钱款，“一审赢了，对方会上诉；二审眼看要输了，公司就跑了；即使没跑，公司账上也没钱，因为加盟商的钱一开始就打到私人账户了，法院只能强制执行公司账户。”
眼下，李泉和向海蓉还在等待，看是否能追回一点补偿。
（应人物要求，文中李泉、向海蓉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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