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涛饰演的《大宋宫词》被骂惨,我最近又去重温了《清平乐》。
毕竟两个电视剧,都讲述了关于刘娥的故事。不同的是,刘涛演的是刘娥的一生,《清平乐》则只展现了刘娥生命里最后的那段时光。
《清平乐》里的刘娥,是由吴越客串出演的,虽然戏份只有短短的几集,但她是整部剧中最让我动容的角色,她即将下线时,和王凯饰演的宋仁宗之间那几场对手戏,数度令我落泪。
看剧时,弹幕里有人说:“咦?这个女演员是不是演过《我的前半生》里那个最强小三凌玲?那她演得很好啊,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之前的角色。”
看到这句话,觉得喜悦,但同时也觉得伤感。
喜悦的是:吴越这样的好演员,不管怎样,现在越来越被观众看到了,她不缺戏拍,我们也少被其他毫无演技的演员荼毒心灵和眼睛。
伤感的是:她本人那样云淡风轻从容笃定,本应和观众之间有个更美丽的邂逅,却被用“最强小三”来标榜她的演技生涯,未免太让人唏嘘。
还好,吴越又遇到了《清平乐》,遇到了章献太后刘娥这样多面立体禁得起细细揣摩的角色。
刘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史书对她的评价是,有“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她素来与吕后和武则天并称,是宋朝第一位摄政皇太后,宋仁宗朝后来能达到文化和经济的大繁盛,真的离不开章献太后摄政时期打下的基础。
她有称帝的才华,却无称帝的心思。
当然不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或看不起女性。
史书上只是寥寥几笔,但《清平乐》里,吴越把刘娥的内心刻画地极其细腻丰富,她从女人对女人的懂得与珍惜,还原了千年以前一个女人荡气回肠的一生——既让我看到了女人对权势的掌控力,也让我看到了女人的情义与责任。
刘娥与宋仁宗赵祯之间最大的嫌隙是——成年后,赵祯被告知自己并不是刘娥的亲生儿子。且,有用心不良的人处处挑拨,说刘娥不过是利用赵祯争宠上位。
所以,这对本来关系还不错的母子,渐渐彼此怀疑、试探——他(她)对我到底有无真心?
我印象特别深刻的一幕是,赵祯有次知道刘娥生病,放下一切,回后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刘娥。刘娥满脸病容,但听到赵祯来了,眼睛里闪过惊喜,一直念叨自己还未梳妆,看起来不够精神。
不是亲母子,但吴越演出了一个母亲才会有的,对儿子的无限牵念以及那种想亲近又要保持一点高高在上姿态的倔强。
还有一幕,是她为了赵祯生母李氏丧礼应如何办起争执,其实赵祯就是觉得身为人子,对生母有愧疚,想办得风光体面,而刘娥觉得赵祯处处只为生母着想,让她难堪。
其实吧,刘娥就是觉得受伤了,觉得委屈,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没有人懂得,她想要的不过是一点懂得,一点真心。
所以,当宰相吕夷简前来劝说,说出那句太后对先皇、对陛下、对天下百姓都问心无愧时,吴越的演法是又克制又委屈地哭了。
克制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要绷着;委屈是,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都让她意识到——原来,她的付出,终究是有人懂的。
这就是好演员,她的一个表情能让人看懂她的一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过来的。
再后来,因病情越来越严重,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她非要穿着皇帝规制的衮衣行祭太庙大典,也其实就还是一个女人在为自己奉献了一生而抱不平——要让江山社稷天子朝臣都记得自己的付出,要为自己一生不能任性、自由过生活,讨一个公道——一个女人,做了男人该做的、能做的一切,那么能不能享受一次那个时代永远不会给予女人的尊重、平等?
她穿着衮服走过长长石阶,是那样的寂寞,又是那样的让人肃然起敬。
做女人难,做后宫的女人更难,做一个掌握朝堂权势,平衡天下的女人难上加难。
吴越把刘娥演的聪慧果断,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平息那些朝廷之争,守护着自己所爱的男人希望自己守护的天下,可她又展现了刘娥不为人知的,藏在深夜里的倔强、感性、悲伤——原来,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尽了责任,想要被人珍重的女人。
我觉得吴越是带着一个女人的悲悯,在塑造角色的。
所以,她的演技才那样细腻延展,一直长牢在人心里。
好的演员,不是在演戏,好的演员是在把自己的人生掰碎、揉烂、重塑,她们用自己的一生,想要在观众心里留下一滴墨,那滴墨化开来,就能在观众的心里写下叹息或者喜悦,反正总能留下点印子。
吴越,就是这样的演员,她真的不应该总是被骂“最强小三”啊。
同样的,刘娥也是一个用情义克制了野心的人,她的一生,也该被人记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