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正有智慧的人,就像賈母那樣,一生能掌控自己,始終安之若素。那麼《紅樓夢》賈母罵完王夫人之後再給個甜棗,薛姨媽怎麼想?
王熙鳳那種顧前不顧後,甚至都不叫聰明,而是傻。更奢談智慧了。
賈母並不是賈家的最高決策者。她只是個退了休頤養天年的老太太。空有地位,而無法使用權力。
當時的規矩决定,榮國府的女主人就是王夫人。她如何當家、管家,賈母已經無緣置喙。也不好插手。
這也是她眼看著賈家榮國府越來越差而不管的原因。
至於賈家日益衰敗,就更不是賈母能管的。作為女人,她的權力只在榮國府內那些大事小情。
將家管理好,讓男人身後無虞,後顧無憂。
至於賈家如何發展,與她無關。她也沒有那個能力撥亂反正。
賈母儘管不管事,但眼看著榮國府在王夫人的當家之下越來越不堪,自然也是著急的。
於是,便有了第一次對王夫人的警告,就是賈赦討鴛鴦時,賈母遷怒王夫人將她一頓罵。
賈赦犯錯,王夫人挨駡,這是古代社會常見的。
一個兒子把父母惹生氣了,另外兒子代為受過是常有。那時候父母具有“任性”的權利。
但賈母這次罵王夫人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首先,賈母將火力集中在“算計”上,如此一來打擊面就廣了,王夫人也就不冤枉了。
她在背後“算計”賈母的事,哪裡少了?
比如,薛家賴著不走,金玉良姻取代寶黛姻緣。
比如,賈寶玉搬離賈母身邊,不合規矩入住大觀園。
比如,拉攏襲人投奔麾下。
王夫人整日不好好管家,與婆婆鬥來鬥去,這心思都歪了。
其次,賈赦討鴛鴦並非全是好色,否則也不一定是鴛鴦。
主要原因是王熙鳳不賢,之前與賈璉大鬧,賈母卻並沒管。
賈赦討鴛鴦有質問賈母,孫子沒兒子你不管,那就支持兒子自己生吧。
賈母憤怒賈赦的同時,對王夫人也大不滿。
王熙鳳是王夫人的親侄女,你們王家如此教育的女兒,作為親姑姑卻不管?是不是王熙鳳的作為,就是王夫人暗中教授並姑息?
當初周姨娘的經歷與平兒如出一轍,賈母當然明白王夫人與王熙鳳姑侄的“小九九”。
最後,賈赦邢夫人不孝順,王夫人的作為顯然也是不孝順。
賈母有必要在合適的機會,給她警告和打壓,於是就有了這次怒駡。
不過,隨著賈探春出頭替嫡母辯解,賈母也很快借坡下驢,對旁邊尷尬坐著不敢說話的薛姨媽說:
(第四十六回)“可是我老糊塗了!姨太太別笑話我。你這個姐姐他極孝順我,不像我那大家後一味怕老爺,婆婆跟前不過應景兒。可是委屈了他。”薛姨媽只答應“是”,又說:“老太太偏心,多疼小兒子媳婦,也是有的。”賈母道:“不偏心!”因又說道:“寶玉,我錯怪了你娘,你怎麼也不提我,看著你娘受委屈?”
賈母對薛姨媽說“我老糊塗了”,這誰敢承認?何况賈母要老糊塗了,誰還是精明的?
賈母這話就說明她並沒有“罵錯”,也沒有道歉的誠意。
再說王夫人“極孝順”,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其他就看王夫人如何領會,如何去做。
賈母把話真的說盡了,裡外都是她在掌控。
只可惜,此時王夫人已經不想再被婆婆壓制了。她韜光養晦一輩子,已經到了“更年期”的叛逆,又有女兒元春靠山,不再“懼怕”婆婆。
此後,她又安排薛寶釵協助管家,才引得賈母大怒,專門針對薛寶釵管的那個巡查、聚賭的事發難,將三人管家小組瓦解。
王夫人也不善,隨後就抄檢大觀園回敬。
賈母至此也無力了。才有抄家大觀園第二天借分菜再次含沙射影,警告王夫人適可而止。
等到王夫人攆走晴雯彙報時,賈母一句話絕了襲人的姨娘夢,但已經是徹底心灰意冷。
此後,在迎春的婚事上賈母並不作為,才是對整個家“失望”了。
賈母此時,真正累了,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