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年關,網絡黃牛的業務開始逐漸忙活了起來。然而,今年似乎大有不同。
記者調查發現,與過去收錢幫忙搶票、排隊等服務不同,如今網絡黃牛已將目光瞄準了一些“獨特”的新業務——幫搶名酒、幫欠債人“滅火”、方便粉絲追星……然而,這些新服務的背後,都涉嫌觸碰法律,有著不小的法律風險。
“反催牛”數百元可遮罩催收電話
如今,不少人因為種種原因,存在信用卡還款逾期、無力還網貸而影響征信、受到催收騷擾等情形。而一些網絡黃牛也“敏感”地捕捉到此類人群,開闢了相關“反催收”業務。
“大量接收信用卡‘協商’業務、網貸‘協商’業務,你搞不定的,都可以交給我們處理。”一名反催收黃牛的朋友圈稱,其所提供的的服務可以代修復不良征信、保全資產、避免起訴,“停掉電話催收、上門催收”“停掉信用卡逾期後高額違約金跟利息”。
記者以網絡貸款逾期,被催收電話“爆通訊錄”為由,諮詢“反催收”黃牛。在聽到來意後,該黃牛很快建議做一個“防爆”業務——針對催收方騷擾通訊錄的行為,進行有效電話攔截,免收各類催收電話打擾。
“可以做通訊錄防爆處理。”對方同時表示,防爆不能100%保證不再受到騷擾,但是能把大部分的騷擾電話給攔截下來。而至於服務價格,對方表示“只需要300元即可”,同時包售後服務一年時間。
一年“防爆”服務到期後怎麼辦?該黃牛表示,從自己經驗來看,不用太過擔心。“一般這種‘高射炮’(網絡高利貸的代稱)的催收時間就不長,一年之後它保證不會再聯系你,也不會聯系你的通訊錄親友。”而至於“防爆”效果,該黃牛也自信滿滿。“不用擔心,因為我們的防爆效果都是根據其他客戶回饋出來的結果,然後優化給一些新用戶繼續運用。”
記者調查發現,網絡提供類似“反催收”的業務並不少見,甚至有網頁還大搖大擺呈現著“反催收技巧總結”。只要在某社交平臺輸入“反催收”等關鍵字,就會出現一些帳戶。這些帳戶在個人介紹中常常會留下諸如“VX:……”(微信的諧音)。在QQ軟件中,一些名稱帶有“反催收”“反催狗交流群”“反催狗逾期交流群”等的群組同樣不少。記者添加進入多個“反催收”QQ群,發現群員人數多在數百人,而群主基本設定全員禁言狀態。要想交流“反催收”業務,需添加群主號碼。記者添加多個群主號碼,截至發稿沒有回復。
對於“反催收”行為,有律師表示,此類行為涉嫌擾亂金融秩序,也會破壞社會信用。一些借款人為了逃避債務而採用“反催收”的手段,通過一些科技方法攔截、偽造或變造證明材料或提供虛假資料等行為,更可能觸犯相關法律法規底線,需承擔法律代價。
“追星牛”5元買藝員航班號
此前媒體報導,有網絡黃牛出售藝員個人行程資訊,引發輿論關注。而記者日前再次調查時發現,類似行為依舊存在。普通人要想獲取某個藝員的班機行程資訊,只需“開價”即可,價格低至5元。
“你要誰的呢?”一名名叫“愛豆(偶像)行程一手控”的黃牛詢問,其表示自己朋友圈會不定時更新行程,“你也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想看哪個愛豆。”而在其朋友圈,發佈了一些藝員近期的出發日期、出發地、目的地等簡要資訊。
以其朋友圈提供的藝員行程為例,當記者表示希望得到該藝員的行程資訊後,其表示12元可以買到該藝員的“哪趟班機、從哪裡到哪裡、幾點起、幾點落、哪個通道”。記者支付了12元錢後,很快得到該藝員的班機行程資訊。而至於資訊來源,該黃牛沒有正面回答,只表示“能査詢的”。此外,其還溫馨提示“我只給你資訊,能不能接到,就看你自己。”
記者添加另外一位黃牛,向其諮詢前述藝員的班機資訊,其表示只需要5元,併發來一張“購買流程舉例”。而當支付5元錢後,不一會兒,就發來該藝員的航班號。不止如此,其還表示可以“刷關,45元,需要聯系”。見記者不太瞭解“刷關”的含義,其表示所謂“刷關”,意思是“進關,過安檢看愛豆”。具體步驟是,向其提供身份證、姓名,而後其在網上幫忙訂票,成功後會發一張電子登機牌。到時候只需帶著身份證去機場使用電子登機牌,過安檢後就可以看到愛豆。“其他全部我來弄,不需要您操作任何事。”
以2月1日某藝員的班機資訊為例,記者對比兩位黃牛給到的航班號,發現航班號相同無差。在兩位黃牛的朋友圈,多位藝員近期的出行日期、出發地、目的地等資訊也一覽無遺。記者檢索某社交平臺,“愛豆行程助手”“愛豆行程預告”“班機行程早知道”“刷關行程班機追星”等帳號也在活躍著。
“白酒牛”代拍代搶十瓶起
“年前兩個月就開始不太好搶,尤其臨到節前,根本就搶不到了。”張彤平日熱衷在網絡平臺上搶購茅臺酒,被周圍不少朋友視作“理財有道”。她告訴記者,很多電商平臺都對用戶開放以1499元直銷價格限量購買茅臺的途徑。然而可以買不代表能買到,張彤坦言,她也只有春夏時節能搶到幾次。每次一瓶留著自家辦事用,其他會在提貨時當場賣給黃牛,“一般黃牛收是2000元到2200元一瓶。”
作為市場上的“硬通貨”,茅臺搶不到怎麼辦?記者發現,有些人做起了代拍代搶等歪生意。事實上,網絡平臺對於茅臺轉售、代拍等關鍵字已經有了遮罩措施,記者嘗試多種搭配,最終找到相關發佈內容。
“2020版JD書法,全新2500一幅,共有四幅。”“最近書法練得勤快寫了3幅,2400一幅,筆墨是在天猫搶的。”類似表述,配合著一張寫著“茅”字的照片,以“書法”為名轉售茅臺的管道可謂黑話滿滿。與此同時,代拍茅臺也被籠統概括為“虛擬服務”。記者瞭解到,黃牛代拍通常一瓶加價500元至600元,且會針對某一個或幾個平臺,客戶均需將自己相應平臺的帳號和密碼告知對方,拍不到則不收費。
除了末端代拍,更有黃牛以“軟件服務”“腳本”等為名,連同搶拍軟件一同出售。某平臺一款標價3元的“腳本”,下方配有一張小圖。放大細看,才能從清單商品名稱中發現端倪。記者詢問,這個是能搶“那啥”的不?對方表示肯定,併發來圖片示意添加微信。
在微信中,對方告知軟件可以用於京東、天猫、蘇寧三個平臺,開價2萬元。為保障合作夥伴利益,只出售最後3份就不再賣了。“你那邊開多個帳號,自己去申請就可以了,這邊提供程式。登入程式掛所有的帳號,到程式去搶就可以了。永久使用,包教包會,免費送一年維護。”
該賣家坦言,一般軟件是有賣酒通路的人來用的,或者想做代購生意的人。要是只想買個幾瓶,就不太適合。當然,他自己也可以幫忙代拍,但需要十瓶起拍,每瓶加價500元,帳號同樣需由客戶提供。“因為一瓶還不够費事兒的呢!”
將帳號和密碼告知黃牛,顯然有著不小的風險。而搶拍軟件這樣的手段,則涉嫌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285條規定的提供侵入、非法控制電腦資訊系統程式、工具罪。記者發現,針對制售搶拍軟件案件以前已有判例。在“淨網2019”專項行動中,江蘇省南通市警察局成功打掉一個製作銷售黃牛軟件的涉案團夥。犯罪嫌疑人製作“秒殺”軟件向千餘人出售,獲利近600萬元。購入軟件的下家繼續以較低價格向更多人員出售,總涉案金額超過千萬。(記者李松林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