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哲學智慧,與西方比不太一樣,有自己的特色,這個特色就是來自《周易》,後人則對《周易》內容進行了各個方面的發揮。我與朱伯昆共同創辦了國際易學聯合會。多年前,我曾經與他討論“《周易》的智慧在哪裡”?朱伯昆以故宮三大殿的名字相答。故宮裡面最大的殿是太和殿,“太和”就是最偉大的和諧;中和殿之名就是講究陰陽、剛柔的互補;保和殿的“保和”則是指保持中和。這就包含了《周易》的覈心思想。清朝建制承自明代,最早可追溯到漢朝,和諧二字的應用自古有之。
《周易》的釋義詞句有“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推天道以明人事,而保持和諧產生的功效則有“首出庶物”和“萬國咸寧”。
馮友蘭先生在《中國哲學史新編》第七編中引用宋代張載《太和篇》的四句話:“有象斯有對,對必反其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這四句話總結了一部《周易》的智慧。《周易》的覈心思想是講陰陽。陰陽相對,囙此世界上所有的事情總有與其相對的事物存在;既然相對,行為管道相反,應該互相尊重對方,但是難以做到;由於不尊重別人,不承認別人的合理存在,囙此有鬥爭,甚至對抗。前三句話是世界的普遍現象,無論中外、古今,甚至將來,都不外如是。問題是,碰到這些衝突、鬥爭、摩擦應該怎麼辦?中國的智慧就體現出與西方的不同來。
我們都知道有一個“叢林法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子,蝦子吃泥巴,誰厲害誰就能稱王稱霸。西方一般用這種管道處理問題,這就是霸權主義。早在20年前,馮先生曾經提出應該從鬥爭哲學轉到和諧哲學來。他認為,“仇必和而解”是《周易》關鍵的關鍵,中國的智慧就在這裡。儒家講究“王道”,認為“霸道”只能造成口服心不服,最後必然出現無法解决的衝突,儒家崇尚以德服人,而非以力服人。換句話說,是“仇必和而解”,而不是“仇必仇到底”。
2004年,十六届四中全會提出構建和諧社會,“和諧”二字第一次提出,馬上成為各大主流媒體的關鍵字。同時,中國提出了“和平崛起”,中國的崛起不對世界構成威脅。200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六十周年,中國進一步提出“在國內構建和諧社會,在國際上共建和諧世界”。我們看到了“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這個中國人早在《周易》就提出的理想。囙此,構建和諧社會、和諧世界是有深刻的歷史根源的。
中國的智慧在《周易》,《周易》的智慧則在和諧。“仇必和而解”的思想也體現在改革開放30年的非凡成就之中。中國的發展形成了“中國模式”,為世界所矚目。和諧,也符合中國泱泱大國的形象,用“仇必和而解”去解决國際關係中的問題。中國有五千年的歷史,必然有五千年的文化、智慧。大到國事、天下事,小到家事,都可以用“有象斯有對,對必反其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這四句話去驗證和解决。
自清末開始,我們在尋求生存、發展中遇到了很多磕磕碰碰。百年來,我們向西方學習,並取得了成就。當前,中華民族正處在轉捩點。中國經濟發展到現在的程度,必然要求文化的進步和產生更大影響力。我們要與世界接軌,就需要有主體意識。我們學國學,為的也是這個目的。因為一百多年來,主體意識已經被我們丟了,這是很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