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來回港，雖遲但到。
作為第一家赴美上市的造車新勢力，如今成了回港的最後一個選手，這多少讓人唏噓。
讓人驚掉下巴的是，費盡心機上市的蔚來，上市後竟說自己不差錢。緊接著，又在新加坡進行上市申請。
蔚來上市，究竟圖什麼？
姍姍來遲：“用戶企業”的鍋？
2月的最後一天，港交所官網通告顯示，蔚來通過香港聯交所聆訊，A類普通股預計將於2022年3月10日起流通買賣，股票代碼為“9866”。
蔚來回港的計畫很早，早在2021年3月，就有消息傳出，蔚來選擇瑞士信貸和摩根士丹利“通過秘密管道”在港提交了二次上市申請。
但是，去年7、8月份，小鵬和理想已經先後登入港交所，而蔚來還在回答港交所的問題，上市的事情一直處於擱置狀態。
這主要還是要歸咎於蔚來CEO李斌的“用戶企業”理念。
2019年1月，李斌成立了蔚來用戶信託基金，在保留自己投票權的情况下，拿出自己所持有的蔚來股份的三分之一（共5000萬股）投入到這個信託基金裡面來，把收益處分權交給了用戶。
這屬於行業首創，也屬於一個社會學人的想像力，不過這個想像力太超前，難免出現問題。
2021年8月，該用戶信託基金因為一個31歲企業家林文欽的離世而得以浮現在福斯視野之中。
據報導，當時受害人是因為使用蔚來的自動駕駛導致車禍身亡。之後，媒體開始報導蔚來自動駕駛誘導性的文宣。
為了緩解輿情，“蔚來車主”出了一個“500人聲明”，否認蔚來在自動駕駛上文宣誤導，隨後引來質疑和聲討。此後，蔚來用戶信託基金也被搬上案頭討論，因為這個“500人聲明”的牽頭人就是這個信託基金的理事之一。
（蔚來車主500人聲明及迴響圖源：網絡）
而港交所擔心的也正是這個用戶信託基金。
一名香港資本市場人士分析道“用戶信託持股，是否賣出，何時賣出，賣出多少，它對於李斌的投票權的影響又是什麼，這些問題港交所認為都必須理清楚。”
經歷這個負面事件後，對蔚來的回港計畫無疑是雪上加霜，不少機构預測，在今年初，蔚來都難以回港上市。但這些機构顯然犯了點小失誤。
蔚來成功回港上市了。只不過，這和以往新勢力回港的姿勢大為不同，這背後又是許多辛酸的故事。
一次被拖到不差錢的上市計畫
值得注意的是，蔚來這次採用的是“介紹形式”實現回港，這與一般意義上的上市不同。
現時，中概股企業回港上市主要有兩種不同的路徑：一個是在香港主要上市（雙重上市，dual primary listing），另一個是二次上市（secondary listing）。
雙重上市，就是兩個地方均作為第一上市地，需要重新按照當地上市的規則進行，上市成功後，兩個股票市場是獨立的。同為造車新勢力的小鵬和理想，都採用雙重上市的管道。
二次上市，規則相對比較松，上市成功後，兩地的股票可以實現跨市場流通。打個通俗的比喻，以前在某個電商平臺上，只能用某一個支付工具交易，現在又新增了另外一個支付工具。
這個的好處是，稽核可以放鬆些，交易的成本低了，所覆蓋的消費群體更多了，但缺點是，“商品”供應不足，前期流動性可能不够。此前阿裡巴巴、百度、網易回港都採用的二次上市。
蔚來並沒有採用小鵬、理想的雙重上市的管道，而且也與阿裡巴巴、百度等的二次上市有所不同。
阿裡二次回港，融資880億港元，百度融資了240億港元。蔚來採用“介紹形式”回港，不發行新股、不募集資金，只提供股票交易。
也就是說，不像阿裡、百度，蔚來沒有新“商品”，只是多提供了一個香港的“支付工具”。
蔚來方面說，這是為了緩解地緣政治風險，還特別強調，公司現時資金充沛。翻譯過來就是，蔚來不差錢，上市不是為了圈錢。
但事實是怎樣的呢？
3月，蔚來就已經秘密謀劃上市，比小鵬要早。但結果是，最晚申請回港的小鵬率先回港，募資140億港元，之後理想回港，募資118億港元。只有蔚來一家，被卡住，上市融資無望。
資料顯示，截至2021年9月底，蔚來現金儲備共計73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60億）。9月，看到回港無望的蔚來另闢蹊徑，計畫配股集資20億美元；11月，蔚來完成20億美元的美股ATM增發（約合人民幣126億）。蔚來表示，現在有近600億的充沛現金流。
如果蔚來不差錢，有且僅在完成這20億美元的股票增發後才成立，這相當於蔚來把本想通過上市募集到的資金，卻用美股增發的管道實現了——20億美元，約合港元156億，按照小鵬、理想上市募集到的金額，蔚來如果成功回港上市，能募集的資金大概也在這個區間。
現在，至少今年內，蔚來不會因為錢的事，重蹈2019年的覆轍。上市融資，自然也不是第一要義。
賭約與目標
過去一年，蔚來的變化有點大。別的新勢力都在向上，蔚來只能向下。
2021年7月，蔚來汽車交付量首次失去月度銷冠寶座，8月又跌出前三，10月因為產線改造只交付了3667臺。
受下半年表現不佳的交付量影響，2021年，蔚來總交付量91429輛，退居第二比特，與第三名的理想相差不到1000臺。
今年以來，蔚來交付量的頹勢還在延續。
2月，蔚來汽車交付6131輛，同比增長不到10%，這是今年以來，蔚來第二個月滑落前三位置，而哪吒汽車乘虛而上，多次頂替造車三勢力的位置。
（圖源：網絡）
如果蔚來不能扭轉這個頹勢，不僅要跌落到第二梯隊，還可能面臨無法完成“賭約”的風險。
兩年前，蔚來為了拿到合肥市70億的救命錢，簽下對賭協議：2020年營收148億元（上市3款車型），2024年營收1200億元（上市6-8款車型），2020年至2025年總營收4200億元。如果無法完成，蔚來需要以8.5%的年利率回購股份。
2020年，蔚來營收163億，完成營收目標。
2021年前三季度，蔚來實現營收262億，預計全年的營收在350億左右。
也就是說，接下來4年，蔚來還有約3687億的績效要完成。按照蔚來的熱賣車型ES6 600km運動版算（約40萬），蔚來還要賣出92.18萬輛。
（圖源：汽車之家）
乘聯會發佈的資料顯示，2021年，狹義新能源車（插混、純電動、燃料電池）全球銷量同比增長118%。這年，蔚來的交付量增速在109.1%。
不管是從整個行業的發展趨勢，還是從蔚來自身來看，如果蔚來能够保持這個增速，實現這個目標輕而易舉。問題在於，作為一家新勢力，蔚來如何保持增速的穩定呢？
以外部環境來說，進來插手造車的企業眾多。近日，上汽與阿裡合作的智己L7已經投產，下月底上市。跨行造車的百度、小米，也將分別於2023年和2024年開始推出量產車。
在這個汽車割據的階段，車主勢必會被各種品牌分散注意力，蔚來作為守擂的一方，面臨諸多壓力。
以內部而言，蔚來面臨的壓力更多。
首先，要提高交付量數據，最好的辦法就是多出幾個車型。今年蔚來計畫出三款新車，除了蔚來熟悉的SUV車型ES7，還將在3月份和9月份先後交付高端轎跑eT7，中型轎車eT5。
推出新車型，需要設計、生產、行銷、交付、售後，這些都是錢。而對蔚來來說，要用錢的還有換電站。
蔚來一直是換電方案堅定的擁躉，現時已經有800座換電站，今年計畫500座。但換電站價值不菲，隨便一座規模都是百萬起步。
其次，是不斷的上市計畫。
按照與合肥市簽訂的協定，蔚來要在收到戰畧融資的5年內完成IPO。其中具體的上市細則不清楚，不過我們可以看到的是，蔚來在以“介紹形式”上市港股後，又在新加坡申請上市。
不過，按照此前合肥市政府發佈又删掉的微博中得知，它要求蔚來要在2025年前在科創板上市。接下來一段時間，蔚來在上市路上會步履不停。
還有，就是偏離主業的手機。
消息稱，蔚來已經在招聘手機業務相關的崗位，原美圖手機總裁已經加入進來。雖然手機對於車機協同、萬物互聯的意義重大，但，按照雷軍的說法，現在新能源車才是風口上的猪。
不過，這又怎樣呢？
當下，蔚來擁有600億現金流，它可以把上市當成一個任務去完成，在一邊發佈3款新車、一邊新造500座換電站的時候，還不忘用餘光掃下周邊的賽道，這與3年前那個“最慘的男人”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