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在山水畫的發展演變過程,是一個風尚驟轉的時期。由於宮廷畫院的解體及漢族知識份子地位的變化,使興起於北宋的“文人畫”思想在新的社會環境中形成勢不可擋的浪潮。文人畫取代了院體畫的地位而居於畫壇主流。在元代首創新畫風,並積極宣導者當首推趙孟頹。他作畫強調“古意”、“簡率”和筆墨的書法趣味,求得“與近世畫手筆意遼絕”的風貌。其師承淵源:一是五代的董源、巨然,一是北宋的李成、郭熙。但他在構圖和筆墨上化繁為簡,“一變工整刻畫之體”。在他的影響之下,元代的水墨山水畫改變南宋“邊角結景,水暈墨漳”的院體畫風,呈現出煥然一新的面目。
足以代表元代山水畫的時代風貌,在技法上以董、巨起家並有所創造的黃(公望)、王(蒙)、倪(磁)、吳(鎮)四家,他們的山水畫創作,不僅代表著當時畫風的深刻變化,而且對傳統文人畫的發展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們自願放弃臍身宦海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離開仕途或托迹道上,或以“山椎”自居,或以“處士”終生,或隱迹鄉里不求聞達。他們放懷於自然之間,在名山勝景中結廬而居,過著孤介寡楷的生活,滋長了超脫世網、屏絕塵累的思想。在藝術創作中,他們共同追求著適合他們心境感情的形式。所以,他們筆下的山水畫,多描寫閒適、寧靜的意趣,空出筆情墨韻藉以抒發畫家的主觀心緒。他們雖然重視以一定的現實景物為創作素材,表現自己對自然現象的切身感受,如黃公望描寫虞山和富春山,倪瑤在太湖一帶體味“荒江之野、寂寞之濱”的景趣,王蒙“臥白雲而看青山”,都對真山真水進行了深刻的體察,但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對客觀物象的忠實再現,而是通過或借助於某些自然景物,來寄託“志節”、“高趣”,以清淡疏鬆的筆墨,來作為胸襟高雅的象徵。因而畫面景物大都平凡簡單,但意興趣味都很深厚。為了突出形式美感和筆墨的效果,他們在工具資料的選用上都有所變化。元以前大多用絹素或礬紙,從元四家起,多半用生紙。紙性的不同對技法的改進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即濕筆受到了限制,幹筆破擦、淡墨渲染法得到了發展。有時僅用“淺終”著色,“簡淡高逸,蒼茫深秀,骨肉勻停,筆墨渾融”便成為元人畫法的主要特徵之一。如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明顯突破了傳統形似格法和真山實景的限制,雖群山綿延起伏、江流曲折橫貫,林木蒼蒼,變化無窮,但筆墨疏略簡約。意境空靈淡官,創造了——種雅潔淡逸的風範。倪蹬多以多平遠淺山,近景汀寥落,空亭翼然為表現對象;中景一片空白,索漠蕭條;遠景平坡一抹,天真幽淡。透過“有意無意,若淡若疏”的筆墨和“空山無人”、“地老天荒”式的景觀,使作者內心的愁悶無奈和孤傲寂寞得以宣洩。
元代繪畫以元四家的山水畫為主流。他們飽有學養,承趙孟傾的思想體系,將詩、書、顧融為一體,在他們的努力之下,文人圓進一步振興,歷史地位更加鞏固。顯然他們在發展傳統技法介面有不小的貢獻。曾被明清之際的復古派推崇備至,歎為觀止。但由於過多強調南我表現和孤立地講究筆墨情趣。們後人對他們的筆墨技法以規範化的程式視之,導致明清繪畫在某些方面產生萎靡衰頹的消極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