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戴著頂綠帽子,前往兩淮做鹽生意。他是沒辦法呀!誰叫自己無權無勢,卻偏偏好命,娶了個美豔妻呢?舒爽日子過了幾年,更好的事情來了。當今皇上朱見深最為寵愛的萬貴妃的弟弟萬通,竟然派人找上門來,說很看好他的辦事能力,想請他到府上做事。薪水開得高高的,活也不累,還給了兩間大房子,讓他把老婆也接過來住,方便。單純的徐達再蠢,也知道了萬通的詭計。作為弱男子,他暗地裡落了無數淚,最終將自己的老婆拱手相送,被萬通納為妾室,拿著萬通的錢,到南方發財。一來萬通怕他們夫妻舊情複燃,二來他也眼不見心不煩。
徐達在南方賺錢,這萬通也沒閑著。雖為錦衣衛都指揮,他其實沒啥事做。皇親國戚,只在錦衣衛支薪水,真正的管理權,輪不到他們。他能做的,就是飛揚跋扈,利用特權把宮裏的一些東西往外面賣,跟宮外京城惡少們分成。萬通有個哥哥叫萬進,弟弟叫萬喜,三人都是京中一霸,人見人怕。又以萬通最為厲害,沈德符在《萬曆野獲編》裏說,“京師無貴賤俱呼為萬二”。
萬通的那個好姐姐,不少朋友都聽得多了,比明憲宗大了十幾歲,卻得專寵。本欲封為皇后,無奈有人反對,稱其本為宮女,不該做皇后,朱見深只好作罷。然幾十年間,只愛她一個,真正的皇后,甚至因為打了萬貴妃而被廢了;繼任的皇后,則獨守空房,寂寞清冷。萬通的爸爸叫萬貴,曾是罪犯,父憑女貴而做了官。這個吃過苦的人很珍惜現在的好日子,據《明實錄萬妃傳》中記載,萬貴“曾執役公門頗知禮法,每受重賞輒憂形於色,見其子驕侈過度則戒其毋妄費”,一句話,夾緊尾巴,謹小慎微,常勸兒子們別那麼高調地作惡。
他死後,沒人管的兒子們更加肆意妄為,什麼壞事都敢做。不過說起來,這個萬通對徐達的老婆還是蠻癡情的。何以見得?萬通大病,正好徐達從南方回來,偷偷跟前妻在另一間房約會,兩人卿卿我我,如膠似漆,哼哼唧唧,“通在床蓐,聞其私相昵也,忿詬不堪,哽咽而死”。這事非但民間的《萬曆野獲編》中有記載,便是《明實錄》這樣的正史,也寫著,“達適歸,通聞達與妻私語,哽咽而至於死”——可見,他真是被氣死的。
南方商場,幾年歷練,徐達早就脫胎換骨,變成了人精。奪回妻子之後,他用萬通的錢四處活動,竟然得了個錦衣衛正千戶的職務。未久,又升官了,成了有實職的指揮。而此時,萬通的兄弟萬進和萬喜,仍然在錦衣衛帶俸,說白了,就是只吃乾飯沒事幹。徐達數年之間官做得比萬通還大。出身不可選,但憑能力,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非但一雪前耻,還譜寫了一曲大明王朝盪氣迴腸的勵志傳奇,熬得一碗好雞湯。如此戲劇化的事,不僅野史有寫,更堂堂正正記載在《明實錄》裏。唯有感慨,人生比戲劇,更為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