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不久的母親節,阿裡巴巴董事局主席馬雲沒有當大家的“馬爸爸”,而是化身“兒子”回到了母校杭州師範大學,為110周年校慶站臺。這位1988届英語專業校友不僅在現場說“杭師大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學,沒有之一。”還宣佈在杭師大設立馬雲鄉村教育研究院和馬雲鄉村教育人才培養基地。
作為一個自稱不懂科技的文科男,考了三年大學才考到杭師大的馬雲,一直當著母校最大牌的免費代言人:“四年師範,六年老師,這十年經歷,讓我成為了今天的我,我一輩子都記住自己是一個師範生。”
儘管在各類《穿布鞋的馬雲》、《馬雲:活著就是成功》等勵志書籍中,總會提到他年輕時應聘服務員被拒絕的故事,但作為原浙江省曲藝家協會主席的兒子,馬雲的成長經歷談不上太坎坷。1984年,當20歲的馬雲在杭州西湖邊和外國人攀談練習英語的時候,他未來的“死對頭”,10歲的宿遷農村孩子劉强東,僅僅因為第一次看到了電燈就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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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往往不缺故事,而逆襲最為激動人心。
三十多年過去了,馬雲創業前期屢屢失敗,最後卻做成了中國最大的電商平臺,並一度成為亞洲市值第一;劉强東以宿遷高考狀元的身份進入人大,畢業後做過職員,開過餐館,最後從中關村賣光碟發展到現在的京東集團。
對普通人來說,馬雲和劉强東都是有故事的男人,對媒體來說,他們是有流量的男人。當年的落榜生和農村孩子雙雙成為了掌控中國綜合電商命脈的大佬,即便兩人時不時隔空互懟或同台互撕,逆襲仍然是兩位文科生身上最明顯的共同標籤。
在古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讀書人的畢生追求,逆襲成功後,文科生馬雲和劉强東不約而同地用捐助和辦學校的管道,從教育上入手回報起社會和家鄉。
教師出身的馬雲,在阿裡一步步走向成功的過程中,非常熱衷於一件事:力求兼濟天下,當成功導師高談闊論,為廣大迷茫青年指點迷津。有個段子說,如果你在機場看到一群人圍著一塊荧幕,那一定是在放馬雲的演講視頻。
這位曾說“最快樂的日子是一個月拿90塊薪水當老師的時候”的成功導師,微博ID也稱自己是“鄉村教師代言人”。在過去幾年,阿裡巴巴推出了“馬雲鄉村教師計畫”、“鄉村校長計畫”、“鄉村師範生計畫”,旨在喚起社會對鄉村教育的重視。
相比成功導師,帶著親戚和村民凑出來的76個茶葉蛋和500塊錢去人大報到的劉强東,更熱衷於讀書人的“衣錦還鄉”,把吃水不忘挖井人常常掛在嘴邊。
2017年初,劉强東攜妻子章澤天一同出現在宿遷,他不僅向宿遷捐贈超1億元資金用於教育文化事業,“宿遷媳婦”章澤天還帶來了自己高中母校南京外國語學校仙林分校的教育資源,計畫在宿遷再建立一所分校。去年下半年的時候,劉强東又推動人大附中、人大附小及幼儿園集體落戶亦莊,他發微博說:“集團兄弟們的子女教育問題解决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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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媒體把馬雲比作“教父”,把劉强東比作“帶頭大哥”,儘管兩人互嗆“多少年內要成為第一”或者“某些企業註定悲劇”,但對教育的做法卻都是深植在千百年來儒商文化裏的捐款辦學。
與兩位文科生常強調的“家”“國”情懷不同,先後發家於廣州和深圳的理科生丁磊和馬化騰更像是一對工程師CP,走出了用科技手段改變教育的道路。
1971年10月初,丁磊出生在寧波一個高級知識份子家庭,受熱衷於科學的父親影響,他從小就喜歡搗鼓些電子玩具,據說初一時就獨立組裝了自己的第一臺六管收音機;潮汕人馬化騰只比丁磊小幾個月,他的父親當時擔任交通部海南八所的中層領導,在丁磊迷戀上電子產品的時候,同齡的小馬哥舉家搬到深圳,並很快有了自己的個人電腦。
到了要讀大學的年紀,馬化騰高考739分,卻因為離家近只填報了深圳大學電腦系,高考分數只超重點線一分的丁磊卻選擇了離家千里之外的成都,在電子科技大學度過了四年的時光。對電子產品有著相同愛好的兩位少年,由不同的個性指引上了不同的求學道路,誰也想不到,未來有一天他們能雙雙成為中國互聯網格局的重要奠定者。
1995年,在寧波市電信局工作了兩年後,丁磊懷揣著不羈的夢想南下廣東,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見了一圈網友,包括和他同年同月生的深圳青年馬化騰,彼時的小馬哥在一家公司做尋呼機開發。
在江湖傳聞裏,正是因為被同齡人丁磊的冒險精神感染,馬化騰隨後也辭去了穩定的工作,在丁磊創辦了網易公司一年後,和同學張志東注册了騰訊公司。其實,去成都讀大學之前,丁磊很少離開寧波,這是明代思想家王陽明和近代著名梟雄的故鄉,同樣留存著書藏古今的文化和新儒家精神的痕迹,與時俱進的寧波商幫精神讓這個胖胖的男孩敢於冒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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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當騰訊開始逐漸超越網易和盛大,成為國內網遊老大時,深受商儒一體寧波文化影響的丁磊悄悄地落下了網易教育的第一枚棋——網易有道,與捐資助學不同,小學五年換了三個學校的丁磊更想做一款普惠性的教育工具,幫助大家提升英語水準。
令人想不到的是,網易的線上教育之路,也由此邁出了步伐。
文科生劉强東在央視《開講啦》上面說過一個故事,他曾給母校中國人民大學捐了1000多萬人民幣,用來資助家庭困難的學生,但過了兩年,人大的相關負責人告訴他,這個獎學金連申請的都非常少,因為現在能考上人大的農村學生越來越少。
通往羅馬的道路越來越窄,自己高中成績同樣不理想的丁磊想到了一個方法:中國最不公平的就是教育資源,如果捐資助學只能定點幫助某個貧困地區的話,為什麼不能打破時空的限制和學校的圍牆。
懷着這種免費分享教育資源、促進教育平等的初衷,在網易有道誕生三年後,以公益為宗旨的網易公開課在2010年正式上線。在公開課運行了一段時間之後,項目組從收到的迴響中發現,用戶對於網上學習有職業化、系統化的需求,於是網易在2012年底正式推出了網易雲課堂,為用戶打造了一個線上實用技能學習平臺。
當丁磊在杭州頻頻開出網易教育大樹的果實時,登頂了2014年《3000中國家族財富榜》的深圳網友馬化騰,也在那一年利用强大的社交優勢,推出了線上教育平臺騰訊課堂。
潮汕商幫被公認擅長交際和公關,作為現代潮汕商幫的代表,與丁磊更喜歡推出帶有鮮明個人風格的網易自家產品不同,馬化騰更熱衷於投資自己認可的教育公司。
2014年2家、2015年5家、2016年6家、2017年7家、2018年至今3家,從小馬哥成立神秘的騰訊基金以來,騰訊已經投資了包括新東方線上、猿輔導在內的23家教育企業,其中不乏上億元人民幣的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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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的小說《天龍八部》中,蘇星河在活死人墓前布下珍瓏棋局,難倒了無數武林英雄,卻被虛竹所破解,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和尚能够成功,靠的是心無旁騖、意志堅定以及破釜沉舟的勇氣。
最尊崇金庸小說的馬雲,認為創立阿裡巴巴是受到了珍瓏棋局的啟發,他從珍瓏棋局中學到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招,他建立阿裡的花名和“六脈神劍”的企業文化,擺出了阿裡巴巴自己的珍瓏棋局。
而同在杭州的網易呢?在理科生丁磊的影響下,它看似“沒有”企業文化,只有一點,那就是工匠文化,即:正直的產品就是最好的傳播,企業家最好的慈善,就是提供有品質的產品和服務。儘管這種慢熱會讓網易錯過了一些風口,但也使“網易出品,必屬精品”“得以實現。
在許多網友的猜測和媒體的文宣中,近年馬化騰和丁磊因為激烈競爭關係肯定不咋樣,但鮮有人注意到的是,在已經舉辦了四届的世界互聯網大會中,有兩次馬化騰都參與了丁磊組織的飯局,並且挨身坐在丁磊的旁邊。
平時唇槍舌劍、各有千秋,待黃酒喝去回憶陳年往事,他們可能又回到了第一次見面時,兩個出身中產家庭的青年,或許就在那時决定要用工程師的管道濟世助人了吧。而那邊厢,鄉村教師代言人和村長也可能會隔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