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楊建軍:一次性裁員134人後,這一年我們做了哪些反思和調整

去年5月,零度集中全部資源推出一款口袋無人機DOBBY,意圖搶佔消費級無人機市場。不過,就在半年後,快速擴張的零度因產品銷售未達預期出現現金流緊張的局面,最後不得不一次性裁員134人。如今一年過去,零度又做了哪些反思和調整,記者近日與零度創始人楊建軍進行了一次深談。

2016年12月30日,就在這年的最後一天,零度突然裁員百餘人,引起行業震動。零度成立於2007年,見證了國內民用無人機如何從行業級走向消費級,曾一度成為大疆最強勁的對手之一。去年5月,零度集中全部資源推出一款口袋無人機DOBBY,意圖搶佔消費級無人機市場。不過,就在半年後,快速擴張的零度因產品銷售未達預期出現現金流緊張的局面,最後不得不一次性裁員134人。

如今一年過去,零度又做了哪些反思和調整,記者近日與零度創始人楊建軍進行了一次深談。以下內容為楊建軍口述,經整理編輯:

裁員那天我沒扛住

12月30號那天,我不在公司。那天我們家孩子生病,然後我就回到貴州去了。

裁員這個決策其實公司已經內部激烈討論了很長的時間了,這個事情是我們負責財務的同事提出預警,就提出說,你不斷臂求生,公司肯定會死。然後整個公司,包括董事會,大家做出了一個要求和判斷,最後到我這裡來,就是我執行或者不執行。當然我一直內心是反對這種決策的,所以成為了這個事情的阻力。

當時面對這個事情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壓力非常大。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裁過人,我們公司這麼多年以來都是自然流失,從來都沒有减過人。之前只有一個人是主動裁掉的,是一個司機他開車很冒失,掉頭的時候把路上騎機車的人碰傷了,賠了幾千塊錢,於是我們把他裁掉了。不過,財務提出壓力,然後公司要求,董事會也提出要求,必須要做這個事,你其實想一想確實是要做。然後大家就等著我哪天能扛住不執行,扛到最後一天,不行了,就執行了。

2016年12月底,我帶著我們家孩子、老人、媳婦去深圳休了一周的假,真的很久沒有那麼休過假。我雖然在深圳休假,但是很痛苦。我每天就帶著孩子去拍照,那段時間我用DOBBY拍了很多深圳山上的視頻,香港海邊的視頻,發到朋友圈,但是都很鬱悶,每天就是堅持著,說是休假,其實就是內心不停地煎熬,到了最後,休假結束了,你必須得面對這個事情。

最後,我那天就鬆口了,其實也不是選了個日子,是因為那天扛不住了。那會兒我們家孩子病毒感染發燒,診斷後還需要做手術,所以我們回了老家貴州。一時間,各種事情都趕在一起。

那天,在電話裏我們的副總商量說這個事情必須得做,他們還打賭說2016年的最後一天了,我會不會做這個事情,說可能得2017年才能下這個决心。那天我確實內心交戰,然後說反正是早晚的事情,長痛不如短痛,那就給大家一個交代了吧。後來曝出關注度後,我飛回了北京處理這件事,並且和媒體坦白了關於公司什麼時候給員工付清賠償金的公開說法,做完這些我就又飛回了貴州。

就是這麼很偶然的事情,被別人看來好像就是選在了那一天,但其實選那一天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公司的發薪日也不是那一天,真正裁員算大家離開的日期也沒有什麼意義。

裁員頭兩天肯定臉皮很薄,你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兒,所以看到大家在網上的評論,我當然會上去說各種事兒,我想維護我們公司的形象,想辯解一下。但是後面發現一發不可收拾,後面就索性不看了,因為這種事兒你越說越講不清楚。

隔了半年以後,我已經不在那個情緒中了,所以來看的時候我就會非常理性地吸收一遍大家當時講過的正確的內容,因為有些員工還是給出了很多很中肯建議的,有些哪怕離職的會說,原來公司發展的不錯,我早在什麼時候我就認為有問題的,具體體現在哪幾個事情上。沒有營養的我就不看了,純粹謾駡的也無所謂,反正臉皮也厚了。所以,實際上我看那個事兒是在半年以後才看的。

我覺得今年一年嘛,也算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也成熟了很多。原來很多事情不好意思做的、不敢做的,現在都無所謂了,什麼都經歷過了,對人的歷練還是挺好的。

當然,不想再被歷練第二回了,我覺得在同一個地方摔過一跤就會積累經驗,應該不會再摔第二跤了。

所以,裁員就是這麼一個過程。現在回憶起來我覺得還是很沉重,但是隔了一年,對於零度下一步的發展,我覺得給我們帶來了一些更成熟的經驗。

第一個、我們絕對不會再把團隊往深淵裡面帶。

第二個、肯定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不人性化的事情。

回歸理性,今年先把錢賺了

之前我們看的都是長線,我要做3年以後、5年以後怎麼樣。我們當時的戰畧很簡單,我們在行業級裡面賺到不少錢,但我們希望在消費級裡面能够抗衡大疆。

消費級大家都知道市場很大,動不動就100多億,行業級你現在了不起國內就幾個億,消費級市場如果我們站住了,像一個釘子一樣在那牢牢的釘著,我就可以有精力來去做行業級。不過,大疆那麼大的獨角獸,你要和它抗衡,你不花100%的精力,你說我就用一隻手對你,我另外一隻手背在後面,這可能嗎?所以,當時我們把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在消費級。

我們太希望在消費級和大疆有一個分庭抗禮了,至少劃江而治。這個時候,我們就不理性的往裏投入了很多的人力,於是人力很快就增長了,增長到你管不過來了。說白了,公司的成長需要你長點骨頭、長點肉,這樣一年一年長起來的。你上來說,我一下子給你輸入幾百人,可能你的工作方式、管理體制都要發生變革,你才能管住這麼多人,但是你還來不及,因為客觀規律,你一個公司要長大還是需要時間的,你上來一下子變成這麼多人,自然就會出現一些管理上的問題和漏洞,這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說實話,我們的現金流管理並不是很好。做消費級特別需要錢,再加上我們去年確實很樂觀,因為我們認為在這個市場裡面,很難得的,大疆還沒有做,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時間視窗,儘快沖一波。但確實忽略了產品和市場的接受程度,還有這個市場到底有沒有這麼大。當時我們對它的期待是至少20萬臺,所以一下備了20萬臺的成品,某些部件大於20萬臺。後來去年我們賣了10萬臺,沒辦法收回成本,最後把現金流搞的很緊張。

很多手機廠商都犯過這種錯誤,它下了單,實際上這款產品沒有達到那個銷量,但是供應商的東西你得照單全收。另外,供應商還會再幫你備一些料,它認為這個產品能够多賣,所以它自己準備的。但這些東西都會加到你的成本中,就會導致我們有巨大現金流的壓力,因為做消費級,現金流非常重要。

所以,我們就覺得在DOBBY這個成品上,我們收穫了所有技術領先的儲備,我們把飛機做的那麼小,集成度很高,把高通的初代晶片系統開發到一個能够使用、商品化的地步,積累一些視覺科技,同時我們還積累了大量的用戶飛行數據,我們具備了大批量生產的經驗。這些是我們的收穫。

但缺點是,我們這個項目確實由於積壓的貨物太高,如果說你整體的算,確實不賺錢。對公司來講,你想每個公司的首要目標就是盈利,我不能說我積累科技我就不盈利,所以當我發現這個事情盈利沒有那麼高,而有另外一條路盈利特別好的時候,我明顯會先把重點放到盈利那條路上去。也許哪天消費級盈利狀況變好了,我又突然做另外一款新的產品,把它做回來。

當然,根本原因是因為我們的戰畧,想的是在消費級和大疆做一個分庭抗禮,其實這個是不太聰明的戰畧,聰明的戰畧應該是,我管你大疆幹什麼,我就幹我的,反正我今年先把錢賺了再說。這塊要是不賺錢,我就到那塊去幹。我覺得這是比較務實的中國人的做法,悶聲發大財,你擠過來了,對不起,我別的地方還有,我再去幹,畢竟無人機行業這麼大。

今年,我們通過幾部分的業務產生了一些現金流。

第一,DOBBY的屯量的繼續銷售,但是畢竟是一年半以前的產品了,所以這個價格肯定是往下低的;

第二,我們的編隊參與了很多的商演活動,編隊套裝銷售也產生了一部分現金流;

第三,我們的新的部件銷售的業務,雖然網站上並沒有體現,但是包括賣飛控、賣吊艙、賣圖傳,也產生了一部分現金流;

第四,馬上要完成的整個安防系統,基於無人機的安防系統,不能說是賣飛機了,而是一整套完整解决方案,這可能是2018年我們新業務的重要收入。

我們今年也收縮了一些辦公地點和不必要的開支,包括一些市場PR,基本上全砍了。我們現在參加的全都是免費的展會,我們在11月份以來參加了大概4-5個展會,不要一分錢,政府支持,包括參加了南京測繪展,非常低的價錢,大概就1萬多塊錢,還有一個連雲港的警用裝備展,都是免費,包吃包住,合作夥伴介紹過去的,還參與了警航辦組織的警航培訓的一些宣傳活動,都是不花錢的。

對我自己來講,就是一個反思,一定要到一線把調研做足,所以我現在做行業無人機就花了很多時間跑在一線,跑最終端的實際使用的用戶,代理商說的都不算,只求獲得第一手需求資訊。我最近這2個月一直都在跑終端、調研需求,我覺得這個對我來講是一個決策性的改變。

從大疆身上學到很多

我還是比較佩服Frank(大疆創始人汪滔)他的方向和他的眼界,就是他的目標很宏大、宏偉,這一點是我們在創業初期不太敢想的。一開始創業的時候,他就想要做一個特別大的事情,而我們的集體定位僅僅定位為在無人機行業活著,然後有一點知名度就可以了。

大疆的產品基因和我們不一樣,它上來就是說我要把這個產品的門檻降低,我們那個時候總覺得無人機是一個不可靠的東西,你想國家能讓你滿天飛嗎?

之前我們經歷的政策上的打擊因素太多了,我們都有過玩飛機只要警詧路過,我們就像賊一樣躲起來的感覺,都有過飛機被國安給扣了,然後飛行隊被管理給扣了,然後到處找關係,找人解救出來的經歷。

第二個是我們的限高一直都120米,但所有的群裏都在罵我們,大疆不限你們限,我說我們還是要保護一下自己的。我們在北京被調查的太多了,我原來在部隊的時候都被調查過,國安局都跑過來找組織領導。

所以,我們認為這個東西怎麼能給它搞成個人愛好呢?這個一開始就决定了我們否定大疆的精靈模式,所以我們一開始就是認為無人機應該行業化。

其次,我們動作也慢了一些。當然,深圳畢竟有供應鏈的優勢,而我們在北京,相對來講,我們更願意做一單子多掙點錢的事情,你要是做批量,做100臺、1000臺,每個少掙點錢,我不如就賣兩臺,1臺掙50萬,然後是這樣的一個思路,所以我們比大疆上手晚了一些。

我們是2011年3月份開始做多旋翼,中間在5imx論壇發佈過一些研發視頻,有一些進展,但是我沒有開始賣,我們在網上發佈我們的行程,所以說,我們是相當於宣佈自己做多旋翼,並且拿出一些視頻。大疆是悄悄的做,大概是8月份開始賣。而這個時候我們去參加了中航杯競技大賽第一届的比賽,第一届非常隆重,現在的許其亮副主席,當時是空軍司令員,都到了現場。我們提供飛控給這些參賽的隊伍,當時特等獎、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得主都用我們的飛控。我們那年非常風光,賺了很多錢,但是把我們的時間也耽誤到了2011年的9月底才結束比賽。最後,直到2012年模型展的時候,才算是開始賣多旋翼飛控。

所以,一個就是時間的問題;第二個就是說,大疆的速度更快,畢竟在深圳,然後有供應鏈的優勢,而且定位也不一樣,它上來就是要本著要把無人機做到一個低門檻去做的,這點上我們錯誤的認為無人機不可能來到每個人的身邊,囙此我們就沒有朝著這個方向去做。再趕上了這個好時間,大疆的團隊確實成熟和老練,以Frank為首的團隊很快就讓公司走上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方向,然後後面就在融資加速了。

而我們就錯過了這個時機,等到反過來想追它的時候,一步落後,就會帶來步步落後,因為頭部效應是非常明顯的,所有優秀的資源、人才、供應鏈、資本都會先集中到它那裡,然後頭部不是它的,給它供不了貨的才會跑到你這裡來。

所以,我覺得趕上了一個好的時機,這個時候你後面的努力,得花10倍才能彌補前面優勢的差距。我們這麼多年為什麼一直很努力的在做,就是因為我們要想去彌補這個差距,所以在感覺到能够跟它對抗的時候,我們就做了最後一搏。當然就是說失敗了,其實就是它領先就領先了嘛,這個行業裡面本身也會不斷發生變革的,互聯網也是這樣的,蒐索有一家領先了,轉移到電商領域,電商可能也隨著固化,又有出行領域等等,從BAT到TMD,業態一直在動態變革。

我們後面做很多事情的時候,都沒有想到那麼深遠。最近這幾年,我覺得我也從大疆身上學到很多東西,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今年開始佈局開闢行業爆發點,我們做一些真正能開創一個新行業的核心技術,或者說是藍海創新吧,再或者說是大疆說的口號“激極盡志,求真品誠”。

我覺得我也受到很多大疆文化的影響,大疆其實就是我們想成為的模式,只不過感覺讓它早一步幹成了,就晚一步的感覺。不過也沒關係,因為這個行業太大了,我覺得在別的領域裡面,很多的行業,就是說無人機真正能為它產生提高生產效率,這種領域太多,安防就是一個特別好的例子,安防、邊防、環保、能源、海事等等之類的,包括測繪,就僅僅用一個無人機的飛控加RTK就能有很大的市場。

所以,我對此就覺得非常有信心能把零度做到一個特別好的規模,哪怕是我們暫時性的一個策略調整,我仍然覺得能够做到一個特別好的規模。

戰畧調整,在安防領域搶佔科技制高點

我們是在今年3月份調整了戰畧方向。我們裁員之後,修整了一下,當時是在做編隊,因為我們不是去年參與了春晚的編隊嘛,過完年就2月初了,2月初到3月份之間,過完年以後到新的年之間都有一些整理、梳理,各種會等等,所以就到了3月初,正式地開始確定了這個戰畧。

過年那段時間我就開始找方向了,當時也沒怎麼想,把所有這麼多年幹過的資訊全部綜合起來分類,現在這個行業是怎麼樣,那個行業是怎麼樣的,我們手裡有什麼資源,用什麼牌,怎麼去賭博,新的戰畧怎麼出來,每天想,每天想。後來,我收到一個之前合作多年的客戶電話。

3月5號那天很偶然,他給我打電話,他說你們還做固定翼的東西麼,我那天正好在想是不是用一個新的管道把行業這邊做起來。我說你怎麼突然想到今天給我打電話呢?他說他們今天上午開了會,討論後面有一個大項目,國家某部委有一個專案招標,需要找一個特別好的夥伴來配合。我說我們也會討論一下,最後公司就討論固定翼這塊,原來有人給我們建議說,你們把固定翼這塊做了那麼久,要不就把它賣掉換點錢,我們覺得挺可惜的,這個東西說不定哪天又能做的挺好了。

我們做固定翼的時候,因為覺得這個市場太小,養不活公司快速成長,而多旋翼的市場起來了,哪怕我們多旋翼只占市場份額的1%,也能够養活這個團隊了,多旋翼150億的市場要占了1.5億也還凑合,所以我們當時把固定翼放在一個比較低的狀態。那個客戶給我打過電話以後,我們討論之後覺得應該把這個行業做起來,就去瞭解項目到底有多大,是否值得我們投入。

一瞭解覺得還不錯,國家某部委在2018年會招標一個應急的項目,我們在裡面定義的是短航程的部分。短航程相對普通的飛機已經很遠了,大概200公里叫短航程,中航程和長航程都是大型的彩虹系列的無人機。短航程有十幾架飛機,每架是幾百萬左右,當時覺得這個單子還可以,如果兩家一起拿下來還是不錯的事情,後來我們瞭解技術需求,對方給了我們很具體的需求。一看就是我們完全能够做得到,現時需要投點人就可以幹的事情,我們把這個事情就撿起來了,明確人家說,固定翼我們要做。

不光是這一家的需求,我們開始調研市場,發現一件很可怕的事情,2017年初家家都在做複合翼無人機,再看開源的飛控也都是推出這種複合翼的飛控,我們覺得這是不是一個趨勢。這裡面出現一些原來很熟悉的公司,原來覺得這些公司是跟在我們後面做事情的,但是現在人家發展的很好,貌似我們好像錯過了一個增長點。所以行業級這塊堅決不能放弃,說實話,過了2、3年,我們才發現多了好多悄悄賺大錢的玩家。

我們梳理了競爭對手、行業、科技儲備,發現這個是很好的增長點,就在3月份的時候開始研發複合翼的飛控。實際上當時雙子星停產的時候,比較可惜,停售的時候用戶追著要。我們想推出一款三餘度飛控,結合複合翼,既能相容固定翼,也能相容多旋翼,也能相容兩個加在一起的複合翼。所以,我們第一個把飛控做出來了。

我們再看這個行業,覺得市場有什麼,不就是一個飛控、相機,飛機隨便攢一個就可以了,我們認為不能局限於做飛控,還得把我們的一些科技優勢拿進來,有兩項:

  • 一,光電吊艙,從空中往地上看的時候需要穩定的視角,在多旋翼上叫雲台,在固定翼上不一樣,需要風阻比較好的光電球。這個東西大量的使用於空軍的有人機,或者是船上,基本上都是軍品,而且賣的價格非常貴。我們認為這個東西能做,幾年前就想幹這個事情。

  • 二,遠程的資料鏈,固定翼飛的距離比較遠,我需要把影像傳回來,把遙控指令傳上去,需要有一個低成本的,不像消費級的傳個幾公里就可以了,可能要傳三十公里,五十公里,甚至一百公里。

這兩項都具備以後,才可以在需求上做技術創新,滿足行業用戶實際的需求,如果只是攢在一起,無法做到一個有機的整體系統。我們發現現時還沒有一家公司,既有飛控又有飛機,又有吊艙和資料鏈,並且懂這個行業,到一線客戶去跑,把行業無人機實用化,懂互聯網思維和用戶體驗,並且有足够的生產經驗和足够的實力把這個事情幹了,而且有足够優秀的團隊。

看完以後覺得國內市場這塊是我們可以處於制高點的定位,我們想這個事情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了,我們趕緊做。現在到年底了,我們手握核心技術,隨便用一個淘寶上買的1000塊的泡沫飛機,就能實現警察領導轄區內任何位置的隨時監控。就像武俠裏的高手練好內功,摘片葉子就是武器一樣。這時候行業開始有一點趨勢,很多複合翼的部件廠商會發現不行,要做套整機,把架構聯合起來進行綜合,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哪家綜合出高性能的產品來,畢竟每一家都是不同的公司,不同的文化。你想要協調這家的吊艙和那家的飛控配合加上這家的資料鏈,要通很簡單,要貼近需求實用很難,有點像多旋翼當年DIY的時代,一直到後面大疆出了一個Phantom的整機。我們覺得這對我們來說是很好的機會,我們能做一套整機。

所以我們陸續推出了飛控、吊艙、資料鏈、視覺模塊。這些出來之後我們現在在做整機,整機出來之後拿出去做了客戶的演示和一線需求的摸索。主要跑的警用的客戶,參與了警航辦的活動,包括參與一些地方警察的抓捕、日常巡查。根據試用的成果,最後我們對產品定義進行了比較精心的修改,再加上我們對產品未來的一個希望,包含完整的調度系統,操作人員只需要在室內操作,領導可以隨時看到轄區內的任何一個地點,還能直播給地面人員導航追跡。我們把這個產品定義做出來之後,就不怕往外說了,因為基本上現在的樣機已經滿足期望的70-80%了,再加上幾個月之後,明年五一之前會拿出一個完全為警察、警用、邊防,或者說任何區域安防打造的一整套安防系統解決方案,提供給這些客戶。

我們推斷之後認為這個市場很大,一年大概在國內做到3-5億比較容易的事情。我們不光賺長遠的錢,也要賺現錢,這塊來錢是比較快的。

對於零度來講,第一,我要找一個長遠的方向,要有足够大的市場,要足够深,要有足够的技術含量,我要一直做下去,我不能做做做,發現到邊界了;第二,短期之內我還要盈利,我必須要讓現金流很好,我不能是一個佈局特別長期的公司,我短期之內要有現錢。

結合這兩點,我們要來找在當前科技的成熟點上有哪些機會。最開始是飛控科技逐漸成熟,後來是雲台科技逐漸成熟,後來資料鏈、圖像傳輸技術成熟,再後來視覺、AI這些科技慢慢成熟。

在我們看來,今天的這些成熟科技,會支撐一個警用安防的時代蓬勃而出。因為警用安防的市場確實是很大,這個是剛需,安全的需求是最高需求,每年國家投入在安防和警用市場的費用非常大。我們確實能够產生很大的應用,所以在分析完所有的科技到今天到底能做什麼後,警用和邊防就成為了我們的選擇。我不能做特別前沿的,比如說像迅蟻那樣前沿的物流領域,成立3年以後,都市所有的數據都有了,於是我可以做視窗到視窗的物流。而零度只能基於現在,我們在幹無人機這10年以來的技術成熟,到今天它能幹個什麼事兒。

所以,我們覺得,警用安防、邊防、巡查是我們下一個的方向,但是我們並不覺得我要在警用、安防打一個零度的品牌,其實有很多公司是不被我們所知的,比如說海康、大華現在可能知道的人還多一點,以前你問海康、大華沒有人知道的,因為現在他們都做AI了嘛,所以可能知道的人多一些。我覺得這個很正常,只要行業變革,就永遠要找自己的方向,大疆也會找,極飛也會找,企業的定位在哪裡,這個是動態的。

不要面子,我們只要裡子

任何一個事情造成的原因都是複雜的,多方面的,你反思其實本身會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因素,但是主要還是看行業未來什麼變化,因為你反思以前是為了讓以後走的更正確一些,但是你以後要走的更正確一些,你就得分析這個市場,以前的事兒肯定是要看。

消費級的家家都受挫,不止零度一家,但是零度的關注度比較高,所以我們成為了行業的一個縮影而已。

我覺得站在行業分析的角度,當然可能和創始人是有關係的,比如說,老楊是個什麼性格,他可能這邊有必然性、偶然性。但是總體來講,從行業的共性來講,還是因為消費級領域冷,消費級遇到挫折,消費級裏的獨角獸占的比例很大,自拍無人機沒有達到預期。行業級無人機這塊未來會是什麼樣,現在並沒有壟斷的企業出來,但是未來會不會有,大家應該朝哪個方向努力,是不是應該把行業無人機做成一個實用化的東西,安防無人機到底是不是一個偽需求、偽概念,會不會像自拍無人機一樣,仍然會成為一個叫好不叫座、大家認為它很好但實際上不够剛需,或者很多人不買單、客戶不要的東西。我覺得這方面分析可能更重要一些。

從我個人來講,我關注的是實實在在的,哪一個項目最快能產生收益,能賺錢。說白了,我和我的同事講,現在的零度不要面子,指的是不做PR,不要虛的東西,說開個展會,弄個什麼特別高大上的東西,我們現在要裡子,裡子是什麼,現在能掙到錢,能够賺一分就是一分,賺兩分就是兩分,這個錢能給大家分掉,能發獎金,悶聲發大財,賺錢能力、營運能力做好,這是我們最關注的。說實話就是務實吧,不要講什麼5年以後我要做獨角獸,就明天下個月你能賺多少錢。

我自己都豁出去,要什麼臉啊,現在很簡單。就像嚴介和說的,我們做大事兒的從來不要臉,不光不要臉,臉皮可以撕下來,撕下來不算,還可以扔在地上,再踹上兩腳,揚長而去,不屑一顧。這個東西不重要了,因為你個人的臉面和你想要實現的理想、公司的價值這些東西比起來,孰輕孰重,一想就清楚了,跟剩下的兄弟們的前途,帶著大家走向一個新的方向,這個東西比起來個人榮辱、公司的面子都不算什麼,而且你做行業級的話,本身悶聲發大財的很多,所以不需要做那麼多的PR。其實我們做一個隱形的公司,後面不要引起媒體關注就可以了。

當然有時候,畢竟在行業裏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力和知名度嘛,所以有的時候,你說媒體找我,我要不要出來說兩句,還是要說兩句的,對我們過去是一個反思,給大家一個例子,我們走過了一個什麼樣的路,踩了多少坑,別人可能就避免踩這個坑,這個對行業也是有利的,我們不怕把我們的經驗教訓拿出來給別人說,只要對行業有利。

面子上不好看,不好看都過去了,一年前我不敢說,一年後我還不敢說嘛,我臉皮很厚的。

情懷還是要有的

我們做這個東西,情懷還是得有的。因為現在純講掙錢,互聯網行業最賺錢,你有什麼必要要堅持在無人機行業?哪怕我們去互聯網行業做一個高管,或者說跟一個創業者去做一個新的模式,哪怕你去做一個投資人也好過於你特別苦逼地做無人機。

那為什麼做無人機?是什麼東西讓我們堅持在這個領域?前有大疆,後有不明朗的前途,為什麼要這麼堅守去做?而且還這麼有激情,我覺得這還是有一部分的情懷。最重要它能够產生價值,它能够到遠處讓警察和邊防的戰士能够看到看到需要的情况,而人並不用到那去,减少犧牲。

就像我們所在的軟體園,每天都有很多電動巡邏車,敞棚的,特別苦逼,冬天特別慘,因為是個露天的,然後開個巡邏車,要在裡面跑啊跑,晚上不是黑糊糊的嘛,巡邏車就1個小時跑一次。這些東西未來全部都可以用無人機來解决,你會覺得,我能影響這個世界,我能變革這個世界,然後就會覺得特別有成就感,我特別想幹。

當你覺得你對社會做了一點點貢獻的時候,給你發多少獎金都沒法去比的。其實我做無人機就希望做一些別人做不了的東西,就是別人做的還比較Low的東西,我們去把它做好。如果說只是別人做的不錯的東西,我們去建立了通路,去用各種手段搶了一些單,然後掙點錢,我覺得那個就沒有激情,那純粹就是一個生意,那就不如以我聰明的頭腦在別的方面隨便幹點啥。

我們家是辦學校的,我爸辦了個私立學校,從我大學畢業起就一直說你回來辦學校吧,我說辦學校是有意義的,是好事,但是我覺得我可以去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如果說我做無人機純粹是為了掙錢而不產生一點對人類的價值的話,那我覺得我還真不如像我爸那樣辦一個學校,挺好的,那個也能產生很多的價值。


本文標題: 零度楊建軍:一次性裁員134人後,這一年我們做了哪些反思和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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