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所作的《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蘊含內心的無數惆悵

下麵跟小編一起瞭解一下柳宗元所作的《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吧。柳宗元的心是孤寂的。此時,已經距離再貶又已兩年之久,柳宗元陪同浩初登臨柳州城外之高山,攀峰遠望,內心湧現無限思鄉之情,起伏不定,惹人惆悵。《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唐]柳宗元海畔尖山似劍铓,秋來處處割愁腸。

柳宗元,字子厚,唐朝時期文學家、思想家,河東人,世稱“柳河東”、“河東先生”,唐宋八大家之一,他在文方面的成就大於詩。下麵跟小編一起瞭解一下柳宗元所作的《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吧。

唐憲宗元和十年(西元815年)正月,對於貶謫永州已經十年之久的柳宗元而言,似乎命運有了朝向好的方向的一個轉機。朝廷仿佛從昏睡之中蘇醒過來,突然之間想起了那些待罪之身,於是便下旨召令柳宗元和同時被貶謫的劉禹錫等人返還京城。

雖然消息來得有些遲到,但對於時刻盼望能够再次得到朝廷重用的柳宗元而言,不啻是一個天大的機會。他好像看到了幸福的大門,正在面朝他緩緩地打開,固然有些遲緩,但是卻那麼堅定。懷着此種難以言說而又無比激動的心情,柳宗元開心地寫道:“投荒垂一紀,新詔下荊扉。疑比莊周夢,情如蘇武歸。”(《朗州竇常員外寄劉二十八詩,見促行騎走筆酬贈》)詩題蠻長,似乎如他當時的心情,喜悅萬分。

或許等待的時間太長久了,當真實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柳宗元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懵懵懂懂的狀態,一會兒懷疑是像做著化身蝴蝶夢幻般的莊周,憂心忡忡又恍恍惚惚,一會兒又吐露自己的情懷像將要回歸的蘇武那樣,無法平靜又忐忑不安。他實在是擔心夠了,怕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是幻夢般的泡沫。

他的擔憂是現實的,也是揪心的。據史載:

“王叔文之黨坐謫官者,凡十年不量移。執政有憐其才,欲漸進之者,悉召至京師。諫官爭言其不可,上與武元衡亦惡之。三月乙酉,皆以為遠州刺史,官雖進而地益遠。永州司馬柳宗元為柳州刺史,朗州司馬劉禹錫為播州刺史”(《資治通鑒》卷二三九)。

真正是好一個“官雖進而地益遠”,其中之惡毒,何其深矣!我們查閱資料便會發現,“柳在唐時,為極邊”,“山川盤鬱,氣聚不易疏泄,故多嵐霧作瘴,人感之多病臚脹”,“不帷煙霧蒸鬱,亦多毒蛇猛獸”(《柳州府志》卷二八)。和曾經貶謫之地永州相比較,柳州的環境在當時的情况之下,要顯得更為惡劣萬分。

柳宗元此時的心情就好比爬山車,忽上忽下,飽受打擊與摧殘。然而,官命在身,身不由己。是年三月,不管如何心有不甘,他仍只好和改貶謫至為連州刺史的劉禹錫再次上路。這對“難兄難弟”“二十年來萬事同”,相同的命運讓他們相互以詩歌唱和取暖,散發著高貴的情誼之光輝。

無論兩個好友多麼難捨難分,相伴至衡陽,就是他們最後的相處時光。臨別之際,柳宗元喟然長歎:“十年憔悴到秦京,誰料翻為嶺外行”(《衡陽與夢得分路贈別》)。如今讀來,其中積攢的辛酸悲苦意味,仍是令人為之歎息。

這個時候的柳宗元和劉禹錫,根本沒有意識到,等待著他們的是一次更為慘烈的生命沉淪。對於柳宗元來說,從此故園永遠成故,終其餘生都再無機會生歸故里;而此時的劉禹錫,也從來沒有預料到,此段時光便是他和好友最後的親密。

柳宗元在踏上貶謫柳州路程之時,曾經寫道:“好在湘江水,今朝又上來。不知從此去,更遣幾時回?”(《再上湘江》)卻未料想,可能詩為心之血,真正是一語成讖。

經過三個多月的長途跋涉,柳宗元於六月二十七日到達柳州。僅僅半年時間,他便從窮鄉僻壤的永州貶遷來到更為荒凉野蠻的柳州,可以說是宦海沉浮,令人患得患失,深覺一切光環終究不過是煙花美夢。初至柳州,本就在永州疾病纏身,飽受摧殘的柳宗元,很不幸地長了一個毒疔瘡,差點囙此丟掉性命,幸好挽救及時,方才撿回來一條小命。但拖著這般腐朽身軀,免疫力爭取下降,如何能够抵擋瘴地病菌,剛剛醫治好沒有多久,便十分不幸地感染霍亂。如此重重折磨,令四十來歲的柳宗元身體衰弱,滿頭白髮,看上去就像六七十歲的老人。

柳宗元的心是孤寂的。原以為到了柳州,可以與遠遷的友朋書信往來,慰藉愁腸。孰料山高路險,音訊阻塞,大家從此只能天各一方,獨自安好。理想豐滿,現實骨感;理想美好,現實殘酷。接受了現實調教的柳宗元,相較於在永州時候的心懷希望,逐漸消除了初遭貶謫時的憤懣,而是增多幾分磨礪之後的蒼涼。

身處异地,承受淒涼,不僅是身體上的磨折,更多是心理上的失落。山水殊异,瘴氣彌漫,毒蛇遍野,自然環境如此惡劣;服飾相差,言語不通,民風鄙陋,盜匪橫掠,社會環境如此混亂。每天置身於這般一個文化差別顯著的境地,令柳宗元錐心刺骨般地難受,他無時無刻不在懷念故鄉,可惜“如何望鄉處,西北是融州”,唯有借詩才可抒發緩解眺望之愁苦。

元和十二年(817年)秋,龍安海禪師的弟子浩初上人,從臨賀過訪柳州會見柳宗元。此時,已經距離再貶又已兩年之久,柳宗元陪同浩初登臨柳州城外之高山,攀峰遠望,內心湧現無限思鄉之情,起伏不定,惹人惆悵。

《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

[唐]柳宗元

海畔尖山似劍铓,

秋來處處割愁腸。

若為化得身千億,

散向峰頭望故鄉。

此首七絕,詩題說明為“看山”,原本陪同友人前往登山臨水,心情應當是無比愉悅,然而柳宗元面對故里來客,此時內心卻分外渴望回到京華和見到親朋故友,所以此“山”便絕非一般之山,已經瞬間化身為另類之物質,在其上寄寓著詩人諸多情感。

首句“海畔尖山似劍铓”,寫登臨之所見,群峰林立,陡壁如削,恰似無數柄尖利的劍铓,高聳在海畔,任憑風吹雨打,絕不動搖。蘇軾對此曾評說:“僕自東武適文登,並海行數日。道旁諸峰,真如劍铓。誦柳子厚詩,知海山多爾也”(《東坡題跋·書柳子厚詩》)。可算是知己之言,同道之語,蓋因東坡亦曾多遭貶謫的緣故,自然感同身受。當然,東坡是心胸開朗的,他妙手化用韓愈詩句“水作青羅帶,山為碧玉簪”和此句而成:“系懣豈無羅帶水,割愁還有劍鋩山。”並且還高興對人道“此可編入詩話也!”其人性情,令人羨煞。

次句“秋來處處割愁腸”,極言秋季到來,草木變衰而搖落,自然萬物荒凉而淒清,於此時登山臨水,難免觸目傷懷,使人百端交感。上句已經描寫山像劍铓,此處自然引入懷中,方得有剜割零落之人心腸的極大悲壯。一個“處處”,似詫責蒼天何地能有安心之所;一個“割”字,則百般揪心,深入骨肉,痛責心扉,寓情入景,頗為貼切。此處之“秋”,既是指自然之季節變幻,又未嘗不是指明詩人所處之朝堂風雲莫測。也正因為如此,只有結合自然與人事這兩方面的事件,方能更好地理解為何有“處處”之“割愁腸”的傷心舉動。說到底,詩人終究還是難以放下,與朝堂有關的那些破爛事情。所謂的看淡,也僅是深藏心底罷了,只要有個機會難免就要往上湧現,徒令人傷悲。

最後兩句,“若為化得身千億,散向峰頭望故鄉”,現實冷酷,願望渺茫,戴罪之身,貶謫之地,對於故鄉當然只能做一個“望”字作結。望而不可得,此種痛苦之憤懣,導致詩人必須找到一個很好地解決方法。前面對於“海畔”,有人理解為佛門之“苦海”,此種說法也許其中自有道理。柳宗元數遭貶謫,最終身陷柳州之貧困地,盼歸不能,欲回不得,難道不正是一個深深之“苦海”?柳宗元曾與人道:“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積三十年”(《送巽上人趙中丞叔父召序》),囙此在這“愁苦彌漫甚至深重”的詩作之中,比作為人世之“苦海”也是大有可能的。

萬般無奈的情况之下,為了排遣內心之焦灼,眼看身邊佛家弟子浩初,腦海突然浮現多年琢磨之佛教哲理,豁然開朗,身體為之放鬆,心靈為之解脫。佛經典故,相傳釋迦牟尼為超度眾生,曾化身千百億,各地釋法。化身千百億便成為佛教常用詞語,如《三教平心論》:“一佛出現,則百億世界中有百億身同時出現……是之謂千百億化身也。”詩人為了還一腔思鄉情愫,竟要學佛祖擁有千百億化身,把他們放置到每一座可以看見的山峰上,全部朝著故鄉方位遙望,這般執著與眷戀,真是錐心泣血,身心俱哀。

綜觀本詩,詩人用詞鐫刻,想像瑰奇,憑藉獨特構思,牽引濃郁情感,托景抒懷,敘無法抑制之思鄉願望,沉著痛快,淋漓盡致;熔情入景,狀遷客難言之憤懣衷情,沉鬱凝聚,百轉千回。詩作自問世千百餘載以來,至今品讀,仍是芬芳馥鬱,給人留下不可磨滅之印象,撫案沉思,心緒良久難平。

本文標題: 柳宗元所作的《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蘊含內心的無數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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