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7-04第11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我们国内的孩子们就要迎来暑假了，很多父母都在筹划着如何让孩子过一个充实而丰富多采的假期。但是在冲突正烈的以巴，父母因担心孩子受到恐怖袭击而不得不把孩子关在家里……　
    全世界60多亿人中，对“戒严”的滋味有所体验的人恐怕不会太多。但以色列“坚定之路”军事行动自6月19日开始以来，约旦河西岸大约100万巴勒斯坦人已经在戒严下生活了将近两周。
    逛街成为遥远回忆
    上周，以色列城市街头举行了一个月来的第二次同性恋权益大游行，但是在约旦河西岸以军占领的巴勒斯坦城市里，人们连上街的自由都没有了。在耶路撒冷，尽管由于担心恐怖袭击，饭馆、咖啡店、冷饮店的生意有些冷清，但是人们毕竟有地方可去。在实行戒严的约旦河西岸，却没有一家饭馆和咖啡店营业，“逛街”也仿佛一下子成为遥远的回忆。
    在西岸8座主要巴勒斯坦城市中，纳布卢斯、图勒凯尔姆、杰宁、盖勒吉利耶、拉姆安拉、伯利恒和希伯伦都相继被以军宣布为军事禁区并实行24小时戒严。以军留给当地居民上街置办生活用品的戒严暂时解除时间，大约是每过两三天有两个来小时。
    在宣布戒严的同时，以色列士兵还用路障和铁蒺藜把街区和村镇隔离开来。所以，尽管只有约100万人被直接置于以军的戒严令下，但生活在戒严区外的其他人生活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在伯利恒附近的一个村庄，一位名叫萨肯娜的巴勒斯坦妇女说，为了送她17岁的儿媳妇去医院待产，她们从得知戒严暂时解除的那一刻就开始走，到附近的医院竟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位50岁的妇女说，她们没有钱，没有出租车，艰难步行的同时还要时刻面临可能遇到的盘查和危险。
    在希伯伦，大约有12万巴勒斯坦人和450名犹太人生活在这个古老的城市里。但戒严开始后，大街上几乎见不到巴勒斯坦人了——12万人一下子成为相对于450人的“少数民族”。
    在这个城市的主要路口，部署着以军哨所和巨大的水泥路障，头戴红色贝雷帽的以色列士兵严加把守。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以色列士兵手扣着扳机在街上四处巡逻。当然，以色列定居者是不会受到阻拦的，他们戴的犹太小帽是他们的“通行证”。
    孩子们不能上街玩了
    我们国内的孩子们就要迎来暑假了，很多父母都在筹划着如何让孩子过一个充实而丰富多采的假期。但是在冲突正烈的以巴，父母们因担心孩子受到恐怖袭击而不得不把孩子关在家里。
    不同的是，以色列的孩子在家里可以上网、玩游戏，而同样天性好动的巴勒斯坦孩子却不得不和大人一起整日挤在狭窄的屋子里：没有空调，没有电脑，当然也没有网上聊天和电脑游戏可以解闷。对于这些巴勒斯坦孩子来说，也许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电视，但电视信号不能得到保证。最要命的是，楼下就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孩子们和大人一样生活在高度紧张甚至恐怖的气氛中。
    在杰宁，已经有4个孩子在偷偷溜出来玩耍的时候被以军子弹击中身亡。一些巴勒斯坦孩子可能对大街上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寂静感到好奇，可是他们在猛然听到以军坦克轰隆隆的声音时又手足无措。在戒严下，孩子们已经不能对以军坦克扔石头了——如果能够顺利逃走已经是万幸。
    在以色列，最近有同一个家庭的三个孩子在恐怖袭击中丧生。同样令人悲痛的是，在这一惨剧的次日，在杰宁，同样有三个孩子死于以军士兵的坦克下。在三个孩子中，有两个是亲生兄弟。当时这三个孩子在路上骑自行车玩，他们错误地“听说”戒严已经解除，却为这一错误付出了幼小的生命。
    6月25日是很多西岸地区学校决定“高考”的日子，却几乎没有人能够参加。
    “坚定之路”能走多久？
    在短暂的戒严解除期间，巴勒斯坦人成群结队地蜂拥到商店购物，一些居住在郊区村落里的妇女还要赶到城里购买食物、药品等必需品。生病的人也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外出看病。可是，这么短暂的时间要解决所有的生活问题无疑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在伯利恒城外一个以军哨所的军官对记者说，他们实行戒严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自杀性爆炸者和枪击者袭击以色列平民，他们来这里既不是为了占领，也不是为了杀害，而是为了和平。
    然而，就在这个哨所外面，一些巴勒斯坦妇女正在掩面而泣，她们手里都抱着孩子。其中一个妇女说，她们的孩子生了病要去伯利恒的医院，她们听到传言说戒严已经暂时解除，但是以色列士兵用催泪弹对付她们，阻止她们通行。
    就像本次以军行动的代号“坚定之路”一样，以军本次在约旦河西岸实施的戒严比以往类似行动都更加“坚定”，而且至今还看不到结束的迹象。大多数以色列人照常生活和工作，很少有人关心在西岸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这里，人们谈论最多的，是“坚定之路”后以色列境内的自杀性爆炸明显减少。
    但是，以军的戒严不可能无限期地延续下去。一旦戒严解除，“恐怖分子”会不会卷土重来？戒严能保一时平安，可是，“永久的”、“真正的”和平是一次两次“坚定之路”这样的军事行动能够带来的吗？
    当地分析人士认为，戒严只能暂时推迟下一次自杀性爆炸，而不能完全阻止自杀性爆炸的发生。戒严在带给以色列人暂时的平安后，很可能火上浇油，客观上助长了极端主义和仇恨意识在巴勒斯坦人中的蔓延，从而使双方在以暴制暴的怪圈中越陷越深。（摄影　聂晓阳）
    
    新华社采访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以军装甲车开进伯利恒

    亚辛和阿拉法特犹如一对同宗不同脉的“兄弟”，代表了巴勒斯坦的两个侧面，“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两个人在激荡半个世纪的巴以冲突中相辅相成。6月24日，哈马斯的精神领袖亚辛被巴勒斯坦安全部队软禁，消息传来，巴勒斯坦群情激动。请看本报记者——
    6月24日凌晨5点，当我正忙着编发关于阿拉法特再度被围困的消息，一位当地的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说，哈马斯的精神领袖亚辛被巴勒斯坦安全部队软禁了。我不禁大吃一惊，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开上“三菱”大吉普驶向亚辛的住所。
    遭遇石头战
    天刚有点亮，路上行人稀少。不到十分钟我就已经赶到亚辛公寓外的街道。正准备停车，突然瞧见对面黑压压地走来一群人。我一下意识过来，是哈马斯来抗议巴警软禁亚辛的。果不其然，大约200多名巴勒斯坦当地的青年拥向已经在路口实施戒严的数十名巴警。
    “安拉至大！”和“圣战到底！”的极端好战辞令从人群中有节奏地传出来。人群中一位名叫哈桑的青年激动地对我说：“阿拉法特主席怎么能够这么做呢？要知道，亚辛是我们的坚强支柱。阿拉法特的决定是个严重的错误，以色列天天在西岸和加沙杀害巴勒斯坦人，而我们却内部厮杀。”
    人们和巴警的对峙很快就转变为群众和警察的推推搡搡。不一会儿，人群一阵骚动，只见巴警的阵线一下就被人流冲垮了。身穿天蓝色制服的巴警拿着警棍在后面追赶。我则尾随巴警后面往亚辛的公寓跑去。然而前面的示威者突然转身从地上捡起石块就往后面的警察扔去。巴警没有防备，冲在前面的几个人一下就被石块打中而叫唤起来，其他警察，当然还有我，顿时作鸟兽散，四处找掩体躲藏起来，我慌不择路，躲在路旁一个好像是个废旧的大空调后，石块不时从头顶飞过。这是我遭遇过的第一次石头战，只不过这次是巴勒斯坦自家人打自家人。
    这时，巴警已经端起了步枪，藏在若干建筑物后向示威者瞄准开枪。几声枪响后，示威者也四散奔逃，不一会儿街面上就只剩下警察。我身旁的几个巴勒斯坦人对我说，里面还有好几道巴警的防线，估计这些示威者冲不进
去了。而我想继续往亚辛住所靠近时，却被这些巴警一顿呵斥挡住了。    
    两度入狱　三遭软禁
    一身洁白的大袍，一块白色的头巾，白胡须修理得干净整齐，这就是亚辛。现年66岁的亚辛，一生命运坎坷。年轻时因为意外事故导致四肢瘫痪，此后的大半生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借助别人的帮助来延续生命的每一天。到目前为止亚辛两次入狱，三遭软禁。
    1973年，亚辛在加沙组建了原教旨主义组织“伊斯兰中心”，这是后来的伊斯兰抵抗运动的前身。1983年，亚辛因私藏武器被以色列判刑13年，但不久他的助手杰布里尔就用几名以军人质把他换了出来，这使得亚辛名声大振。1987年，亚辛和阿齐兹·拉迪西一起创立了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亚辛任精神领袖。1989年，亚辛被以色列指控犯有“创建哈马斯运动、煽动暴力、杀人”等10条罪名再次入狱。1997年约旦警方抓获两名以色列摩萨德特工，约表示愿意释放这两名特工以换取亚辛自由。经过讨价还价，亚辛获释，被驱逐到约旦。但五天后他就回到了加沙。
    亚辛第一次遭软禁是1998年巴以双方签署《怀伊协议》期间。为了在谈判桌上表现出更多的诚意，阿拉法特对反对派代表人物亚辛实施了一个月左右的软禁。
    第二次是2001年的12月，由于哈马斯宣布对三起针对以色列目标的爆炸和枪击事件负责，以总理沙龙下令以军对巴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拉法特的府邸展开空袭。阿拉法特顶着内部极大的压力再次对亚辛实施软禁。但由于哈马斯的激烈反应，阿拉法特被迫收回软禁令。
    一个标志　一个象征
    由于多年的铁窗生涯，目前的亚辛健康状况极度恶化，双目视力很差，局部耳聋，全身瘫痪，肌肉萎缩。66岁的亚辛在巴勒斯坦已是高龄，但他仍然经常在保镖的看护下出席各种民间集会，发表圣战演说。
    在巴勒斯坦人心中，亚辛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一个抵抗占领和侵略的不倒的标志。除了安拉，亚辛已经成为巴勒斯坦斗士们心中的精神支柱。用巴勒斯坦人的话说，阿拉法特是争取自由和独立的巴勒斯坦民族斗争事业的象征。而亚辛则是巴勒斯坦人民抵抗以色列异族侵略的民族标志。阿拉法特和亚辛代表了巴勒斯坦的两个侧面，“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两个人在激荡半个世纪的巴以冲突中相辅相成。当和平进程进展顺利时，阿拉法特是老百姓美好生活的寄托；而当和平之路受阻之际，亚辛是人民心中对付以色列日益升级的军事打击的动力。
    亚辛和阿拉法特，像一对同宗不同脉的“兄弟”，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但是斗争的方式不同。可以预料，亚辛代表的激进势力和阿拉法特领导的温和派之间的“理不清，剪还乱”的斗争与合作关系，还会继续下去，直至以色列结束对巴勒斯坦的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