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版《红楼梦》的演员们常常会被问到一个问题:演《红楼梦》是你的人生巅峰吗?
多数演员的回答要么是“《红楼梦》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要么是“我后来再也没演过什么角色超过《红楼梦》的角色”。
只有一个人无比肯定的回答:“是的,绝对是我的人生巅峰”。
这个人就是饰演薛蟠的陈洪海。
陈洪海出生在一个子女众多的家庭,他在家排行第五,人称老五。
小时候的陈洪海很调皮,也很“讲义气”,经常为别人出头打架,把别人脑袋打破了是常有的事情。为此总少不了写检讨。
因为经常需要些检讨,陈洪海倒也省事,他找来复写纸,一次写上许多篇。等到犯事,只需要拿出事先写好的检讨,填写好犯了什么错就算完成了。
因为年轻好动,每次团里组织运动会,大家总会推选陈洪海当运动员。
可到了登台表演的时候,一向大胆的陈洪海反而扭扭捏捏,不愿意上台,还需要被老师一脚踹到台上去。
陈洪海的个性被《红楼梦》的编剧周岭看在眼里。
虽说两个人是发小,兄弟姐妹们都互相认识,可周岭与陈洪海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物。
周岭很爱读书,特别是《红楼梦》。
他从小就读《红楼梦》,因为读得次数太多,他可以熟练背诵任何一篇红楼诗词。
周岭说的时候,陈洪海不信。结果,陈洪海就拿起书随便翻,他只要说一句诗词,周岭就可以背出整篇。如此背诵了七八篇,让陈洪海心悦诚服。
当然了,周岭的才华并不仅限于此。
31岁的时候参加《红楼梦》研讨会,因为发言过于精彩,被主持会议的刘世德和胡文彬两位红学大家特批可以不限定发言时间。
两年后,周岭成为87版《红楼梦》的编剧。在他离开淮北之前,就有人问了:你要去写《红楼梦》,咱们老五能演个啥?
周岭想了想:陈洪海演贾宝玉肯定没戏,演薛蟠可以。
不久之后,《红楼梦》剧组招演员,陈洪海也收到好友周岭的通知,去北京竞争薛蟠这个角色。
陈洪海当时很兴奋,赶紧买了火车票。在遥远的北京,还有10个薛蟠等着和他“一决高下”。
虽然竞争很激烈,周岭凭借自己对《红楼梦》的理解,很看好自己的这位发小,他专程到火车站去接了陈洪海,还帮他编了小品。
在周岭看来,10个竞争者中,真正会成为陈洪海对手的是刘金山。
真正让陈洪海打败对手的是颜值。
王扶林觉得,薛蟠和薛宝钗是亲兄妹,薛宝钗那么美丽,薛蟠的颜值肯定也是高的。而刘金山比较胖,因此选了陈洪海。
这一年,陈洪海28岁,比剧组多数演员年纪都大,大家在戏外都亲切的称呼他一声大哥。
这样的称呼让陈洪海很受用,他真的把自己当成大哥,照顾弟弟妹妹,比如上课的时候,陈洪海还会给自家妹妹张莉占座位,虽然在戏里,薛家兄妹并没有多少对手戏。
陈洪海在剧组很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他喜欢跟王扶林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王扶林会笑着说:“你身上还真有薛蟠的影子”。
《红楼梦》播出30年后,薛姨妈的饰演者李凤英还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当她与陈洪海通上电话之后,两个人都泣不成声。
可见,陈洪海当时是真的入戏了,不仅是他,很多演员也都是一梦几十年。
因为入戏,陈洪海把呆霸王演活了。等到电视剧播出的时候,看到薛蟠被柳湘莲打进臭水沟,观众都觉得超级过瘾,殊不知,陈洪海为这场戏,牺牲了多少。
拍这场戏的时候,正值北京隆冬时节,气温很低,臭水沟又脏又冰。陈洪海穿得很单薄,除了戏装,腿上只穿了一条秋裤。
等待开拍的时候,道具鞭子找不着,饰演柳湘莲的侯长荣只能拿着马鞭来抽打陈洪海。
陈洪海被打进臭水沟,水沟里的水又臭又脏又冰凉。求生本能让他向岸上爬,却又一次被打了回去,还磕碰到沟里的大石头。这还不算完,接下来,陈洪海还要被按到臭水沟里面喝脏水。
一通折腾,只是拍完远景,还需要拍近景。
拍摄间隙,陈洪海喝了一口自己事先准备的茶,没想到被人换成了开水,嘴巴被烫了,也得继续拍戏。
每每听到陈洪海讲述这段往事,很多网友都不禁感叹,他真是太敬业了。
陈洪海遭了这么多罪演完这场戏,得到的片酬却让大家猜不出,因为只有5块钱。
虽说5块钱在当年抵得上普通百姓小半个月工资,可与今天演员们的片酬根本没法比。
对于陈洪海而言,拍《红楼梦》并不是简简单单为了赚片酬,这次演出经历彻底改变了他的后半辈子。
从前的陈洪海不爱看书,因为演了薛蟠,他深深的爱上了《红楼梦》,感受到了曹雪芹的大师风采,由此也让他爱上了国学、音乐和书法。
我们无法想象,曾经一个经常因为打架被要求写检讨的少年,竟然在三十而立的时候,开始一门心思学知识,一头扎进书堆里。
这便是《红楼梦》的魅力,也是87版《红楼梦》剧组的影响力。
陈洪海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阅读《红楼梦》,每每读原著,他总是不敢看薛蟠的部分。因为他总会觉得自己当年演得太浮躁。如果有机会再演薛蟠,他觉得自己可以演得更好。
多年之后,陈洪海也可以熟背红楼诗词,每每和亲朋好友聚会唱歌,《葬花吟》、《红豆曲》、《秋窗风雨夕》、《分骨肉》成了他必唱的歌曲。
当人们开始把87版《红楼梦》奉为经典,陈洪海感到特别自豪。他总会谈起那会儿大家有多么认真,也会谈起当年大家心里有多么没底。
在陈洪海的记忆里,当年王扶林拍《红楼梦》时,初衷很简单,就是拍一部老少皆宜的通俗版《红楼梦》电视剧,让普通老百姓对我们自己的古典名著感兴趣,愿意去读名著。
这个目的在当年确实达到了,《红楼梦》播出后,引发了大家读原著的热潮。更让主创们感到高兴的是,喜欢看《红楼梦》的观众并不只有老头老太太们,绝大多数观众是年轻人,年轻人就是未来。
时至今日,依旧有很多年轻观众喜欢看这部经典影视作品,也依旧为老一辈的敬业精神和谦虚治学态度而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