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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2-22第7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飞翔的灵魂

第7版(大地·文学副刊)
专栏:

  飞翔的灵魂
  黄蓓佳
  两年之前,我的女儿曾经在一所管理严格的寄宿制高中读书。星期天,我从南京坐汽车去看她。同宿舍的女孩子们都回家了,因此我们有一个母女独处的空间。那是一个阴冷的冬日,房间里光线很暗,敞开的气窗里飘进来厕所和盥洗室淡淡的异味,几架双层床铺上的被子叠得像军营一样整齐,牙杯、牙刷和饭盆、脸盆在靠墙的木架上排列成士兵的阵势,女儿背后窄小的书桌上全是教科书和练习册:数学的、物理的、英语的、政治的……它们全都卷起了边角,封面被手指摸得毛毛糙糙,一本摞一本沉甸甸地堆积在文曲星和计算器旁,让我感觉透不过气的压抑,只有窗外飘扬的女孩子们五颜六色的胸衣内裤,给这个暗淡的冬日带来些许亮色。女儿十五岁,介于孩童和成人之间,轮廓尚未成形的脸上既有稚气的懵懂,又有过于成熟的冷漠,是一种相当奇特的神情组合。当时她很不在意地看着我,跟我说话的声调也是似是而非、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她告诉我说,她想写这样一篇作文,开头的第一句话便是:主人公早晨出门,一抬头,看见了落在树上的天使……她接着又说,不行不行,老师肯定要说她胡编乱造,判她“不及格”……作文不可以这样写。哪里能够这样随心所欲啊。
  女儿就这样自言自语着。她脸上的皮肤在幽暗中泛出一种毛茸茸的透明,目光越过我的头顶,不知道投向了天外的什么地方,显得那么空洞又那么渺茫。她的身体坐得笔直,穿牛仔裤的双腿微微地并拢。显示出处世的沉稳,与她十五岁的年龄很不相称。
  可是,就在那一刻,我被女儿深深地感动了。
  我认为在那一瞬间我已经触摸到了她的灵魂,一个渴望高高飞翔的灵魂,一个身处凡俗和压抑之中却又从平地腾空跳起、自由自在飘扬舞动的灵魂。那一瞬间里,她的人性和人格是分离的、矛盾的、裂变的。她在今天和未来之间,在现实和梦幻之间,在大地和天空之间,摇摆、寻觅和冲撞。
  两年过去了。如今我的女儿已经在国外的学习生活中游刃有余了。她肯定忘记了十五岁的那个冬日,她在一间阴冷却又整洁的高中女生宿舍里对我说过的话——她想象之中一篇作文的开头。世界是一个千变万化的魔筒,时刻幻化出五颜六色的镜像。而孩子的心灵永远是个漏斗,不断地填充进新的事物,然后一点也不可惜地淘汰掉不那么新的东西。她能够在一天当中冒出十个念头,睡一觉之后又统统将它们忘光。有什么关系呢?她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可以继续构建,继续梦想,继续忘掉旧的,召来新的。这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是生命化蛹成蝶而后一飞冲天的过程,她必须这样选取、舍弃和建设。
  可是我,我不是女儿,我是母亲,所以常常弯腰曲背跟在孩子的身后捡拾垃圾。我愿意珍藏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步脚印,每一句有口无心的呓语。“主人公早晨出门,一抬头,看见了落在树上的天使……”真的是一个好美的作文开头啊,两年中这个简短的开头始终在我心里盘旋,我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不经意中的一个抬头,眼前就好像跳出一个长翅膀的天使,有一点像拉斐尔笔下漂亮的安琪儿,但是没有那个时代的红润和健康,它应该是柔弱的、敏感的、苍白和忧郁的,就像一棵过于美丽的极品玫瑰,本来应该开得人见人爱香气扑鼻,可是一不小心被人栽到了高楼之下的瓦砾堆里,先天生长不足,后天缺水少肥,它就那么瘦茎茎地在世上孤独挣扎。这样,这个柔弱无助的孩子碰到他生命中的守护者——顽劣、皮实、善良而且忠诚的男孩单明明,我小说中的男主人公。像正负电荷的相引相吸,像天空和大海的相配相衬,像黑夜和白天的相包相融,这是一种心灵和心灵之间的相互守望,是人世间最最无私无欲单纯朴实的友谊,它只能存在于童年之间,在互助、互补、互吸的两种性格之间。
  但是,生命永远无常啊,柔弱多病的杜小亚终于因为不可抗拒的命运劫数随风而逝。她死后变成了一个小小天使,只存在于单明明的听觉和视觉之中。两个孩子的角色忽然间发生逆转,杜小亚反过来成了单明明的守护者,她忠实地伴随好朋友在学校和家庭之间来来往往,影响、帮助、改变着单明明的一切,使他不断地矫正生活轨迹,朝着理想的目标一步步奔跑,最终他的灵魂在跑道上高高地飞翔起来,他触摸到了天使杜小亚的身体,他的生命可以到达一个自由无羁的状态。
  就这样,我写完了我的第三本儿童长篇小说《我飞了》。最后一天在电脑上点击了“存盘、拷贝、打印”字样的时候,我坐在冬日的窗前,心中感受着一种无边无际的纯净和光明。我忽然很舍不得离开我的两个孩子:单明明和杜小亚。他们像我笔下无数的人物一样,只是我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且哭且笑地陪伴我三两个月之后,倏忽而去,从此便无影无踪。我心里留下来的全都是快乐,那种带着忧伤带着想念带着祝愿的快乐,就像两年前我在机场告别我女儿的时刻一样。有一首我最最喜欢的歌,歌者是莎拉布莱曼,歌名就叫《告别的时刻》,每次听这首歌,心里涌出来的就是这种海潮一样淹没我头顶的情绪。
  我的孩子们就这样一个个地离开了我,从金铃,到肖晓,到杜小亚和单明明……他们的姿态是这样的:手一松,就像鸟儿一样扑簌簌从我身边飞起来,眨眼间不见了踪影。我永远都不知道他们最终会飞到谁的家里,和哪一个爱读书的孩子结为好友。因此,这也是写作对我的诱惑。

“好望角”归来

第7版(大地·文学副刊)
专栏:

  “好望角”归来
  李新烽
  再次伫立在好望角前,沐浴在海内阳光之中,眼前是雄伟的岬角、无垠的海面,耳际是汹涌的涛声、海鸟的长鸣,扑鼻而来的是清爽的空气、不时夹带着海腥味。每当此时,“云翻一天墨,浪卷半空花”这一国人形容好望角的诗句便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怀疑诗人未曾亲临好望角,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中国人都误认为“好望角是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即使站立在好望角前,这依然是他们脱口而出的答案。
  “非洲大陆的最南端是厄加勒斯角,好望角是非洲大陆的最西南端。”对除中国外的游人而言,这是起码的地理常识,那么,中国人为何竟会普遍出现这一常识性错误、进而形成根深蒂固的“好望角之误区”呢?
  追根溯源,这首先与好望角的发现与命名密切关联。好望角的发现是与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十五世纪末叶,西方列强急于打通绕道非洲南端前往东方的航线,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奉国王之命于1487年8月从里斯本出发,沿非洲西海岸南行,未料在抵达沃尔维斯港时偶遇风暴,帆船驶离海岸在茫茫大海里随风飘流了十二个昼夜。为了再次接近海岸,迪亚士先东行后北折,于次年2月3日停泊在非洲南海岸的莫塞湾,这时已越过好望角三百五十公里。归程途中,他在驶过大半圆形的“错误湾”时,迎接他们的是狂风巨浪,急流险滩,误以为来到了“非洲大陆的最南端”,便给这个岬角以“风暴角”命名。葡萄牙国王对迪亚士的此次远航喜出望外,认为“风暴角”的发现是个好征兆,绕过它就能通往富庶的东方,遂将“风暴角”易名“好望角”。如是观之,将“好望角”误为“非洲大陆的最南端”首先是其发现者的错误,以致以讹传讹。
  为了进一步弄清楚西方人在这一常识性问题上是否也同中国人一样张冠李戴,我曾在与好望角毗邻的开普角上,“请教”不同游客,他们无一例外地做出了正确回答,看到我满脸疑团,就建议我到好望角的标识前加以确认,标识牌上用英语说明:“好望角——非洲大陆的最西南端”。
  为彻底弄个水落石出,我曾专程前往厄加勒斯角实地查访。这里与好望角仅相距百余公里,远没有好望角的热闹繁华,没有任何旅游设施,向所有人免费开放。同样是晴空万里,风光无限,光临的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游人。穿过乱石滩上曲里拐弯的羊肠小道,便来到大陆的最南端,海岸平坦,惟有乱石满目;海风拂过,不见白浪翻滚,不闻涛声入耳;一个半人多高的立方体石碑孤苦伶仃地站立在海边,正前方写着:你现在来到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厄加勒斯角。
  站在厄加勒斯角上,遥望平静无垠的大海,思绪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脑海:同受影响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这一错误又被得到强化与蔓延,为何外国人能够发现并纠正之,而绝大多数国人却至今仍被蒙在鼓里?追究起来,遥远与隔离是一个原因。中国与南非分处两个大陆,远隔千山万水,两国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又处于封闭状态,特别是在全世界制裁和孤立南非的年代,中国更是难以获得有关南非的准确消息,这包括对“好望角”的认识在内。而其流传之广,则与写进中学地理课本不无关系。
  基于对好望角的错误概念,自然认为“好望角”是大西洋与印度洋的分界线和交汇处。其实,这两大洋的地理分界线理所当然地是作为非洲大陆最南端的厄加勒斯角,而其海洋地理分界线——实际交汇处则是在厄加勒斯角与好望角之间的海域内不断移动,随着洋流的强度、温差变化和月球的引力大小而不停地变动着,并非一成不变,固守在一条线上。更有人将开普角前面不远处因历史上沉船而形成的卷浪说成是两大洋的交汇点,进而以此作为好望角是两大洋的交汇点的证据,那更是大谬。从卫星拍摄的洋流交汇图上观察,两洋交汇处并不存在“水线”,且距离海岸较远,肉眼是无法看到的。由于两洋水温相差四至六摄氏度,洋流又不固定,交汇处不时出现顺流、逆流、横流甚或是漩涡,从而对航海构成威胁。
  古人言:“使人大迷惑者,必物之相似也。”其实,对非洲大陆的认识,我们形成的误区不仅仅限于犯了“好望角”这一常识性错误,也不仅仅限于发生在信息不通、交往隔绝的过去,形成一些本不该出现的认识性误区。

荠菜情

第7版(大地·文学副刊)
专栏:

  荠菜情
计泓赓
荠菜,这可爱的野菜,它每年给我带来特有的情趣,特有的欢乐,使我的晚年生活有大自然散发的缕缕清香。
  小时在故乡上海,对荠菜知之甚少,只知它味道鲜美,江浙一带人对它情有独钟。荠菜馄饨、荠菜豆腐羹、荠菜炒肉丝……妙不可言,是我离开故乡多年最为神往的美味。最初我还以为它是南方特有的野菜,心向往之,但不可得之。
  偶然的机会,我在北京的山野和庭院里发现了它,才知它并非南方所独有,北京也多得很。我们住地花草较多,大自然气息蛮浓。那草丛中摊贴于地、叶子像分裂的羽毛的,往往就是它。早春时它枯黄中略现青色,其貌不扬,很容易被人忽视。北京春旱,采撷时平铲不难,若要连根挖出,得费点劲。有一种北京野菜,与荠菜极相似,吃不准时,只要在根部闻一闻,就能辨别,是荠菜,就飘出一股独有的清香;不是,则是一股草根味。
  春寒料峭的时候,它为啥能像小麦一样,开始返青?我们在挖荠菜根时似乎得到了解答。一棵野荠菜,不算太大,但它的根很长,这引起了我的兴趣,细细挖,尽量不伤根断根,就像挖人参似的,一点点地扒开土,扒了一层又一层,好家伙,拿回家用尺一量,足有二十七厘米长!这可真是一大发现,我们高兴得真像挖到人参了,赶忙把它放到红绒靠垫上,用照相机给它留了影。小小野菜,根系如此之长,难怪它能抗严寒,冻不死!
  还有一次,我在一个花圃田埂上,发现了数株我从未见过的特大型荠菜,直径有三十六厘米,虽已长出了一些枝杈,但仍又嫩又肥,想是花圃土肥水足,才长成了巨型的,好不快哉!
  至此,我不仅因乡土之情而偏爱它,简直有点景仰它了。小小野菜,和松柏一样不畏严寒,倔强地生存着,地不分南北,土不论肥瘠,山野、田头、垄边、旮旮旯旯有土的地方,几乎都有它的踪影。有趣的是,它居然还飘洋过海,长到了国外。人民日报海外版“学中文”专刊里,就登过一篇来自德国一位十一岁的中国小朋友赵迪写的文章,题目叫《荠菜》,他说在德国常跟爸爸妈妈出外挖荠菜,回家包馄饨吃。
  她妈常说一吃荠菜馄饨就想起家乡。文中还说德国人不知道荠菜可以吃,常拿它喂兔子。可见荠菜的生命力和适应性之强。
  就这样,挖荠菜成了我们家的一个特别节目。
  特殊兴趣、特殊爱好产生了对荠菜特殊的关注。暮春初夏时分,荠菜老了,但见它从草丛中长出长长的茎叶,茎叶顶端冒出朵朵小白花,随风摇曳,婀娜多姿。生长繁茂的地方,远远望去,恰似一片白色的小星星,流动在绿色的田野上。小白花下面的茎上,左右各自伸出一个个小小三角形的籽实,剥开一看,里边挤满了比小米粒还要小得多的籽实。我细心地收了一些,忽发奇想:何不试着种种看,过去不是早就吃过人工培育的家荠菜吗?
  我在宅前小院里撒了一些荠菜籽。没想到,有心种花花不发,到头来竟一棵小苗也没见露面。
  我查了一下书,原来它属十字花科,二年生草本植物。各地叫法不同,有叫枕头菜、地菜的,也有叫鸡翼菜、菱角菜、雀雀菜的。我捉摸,春天不是不可播种,而是北京春旱,风大、种籽小,我是随便乱撒的,又不好好浇水,谁知它吹到哪里去了呢?我就在夏秋之交雨多时撒种,果然到秋尽冬初,它露出了幼苗。严冬来临,它似乎死过去了,第二年竟然像小麦一样返青生长了。
  宋代姜夔在《扬州慢》的词里,描绘过荠菜生长的情景:“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诗经·谷风》有“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尔雅》中写有:“荠菜甘,人取其叶作菹及羹亦佳。”不少文人雅士有颂橘的,咏梅的,颂竹的,爱菊的,爱莲的,可赞美这小小不起眼的野菜——荠菜的诗赋民谚,竟也为数可观。宋辛弃疾诗云:“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南宋陆游爱荠菜爱到了忘归的地步,他写道:“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菜勿忘归。”郑板桥诗云:“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苏东坡诗句:“时绕麦田求野荠”,则是十分贴切地描绘出了我们在春天挖荠菜的情景。城里没麦田,我们是时绕园林、田野、草丝求野荠了。
  荠菜,让我陶醉在大自然里,让我的生活增添了几许诗情画意。

“神画”那拉提

第7版(大地·文学副刊)
专栏:新游记

  “神画”那拉提
  陈建明
  一个美丽的地方叫那拉提。那拉提,在维语中意为最先见到太阳的地方。那拉提草原自古便是古丝绸之路的要道,东至乌鲁木齐,西到伊宁,由霍尔果斯口岸通欧亚大路桥,向南走独库公路穿越那拉提山可直达库车、喀什、和田,交通便利。
  从伊宁市驱车至那拉提草原,约需四个小时。沿途风光是目不暇接的美丽“神画”。白皑皑的天山和绿茫茫的草原,交叉、重叠,塔松如绿色的旗帜,云彩如白色的战马,在天穹和草原的接壤之处交锋、缠绕,穿行新疆浩瀚的大漠,车小如丸,如草原碧玉毯上的一片草叶。而当我下车驻足那拉提草原时,竟然有一种美得太陌生、美得太神话的感觉,让我对她充满疑惑。
  然而,她的美丽是真实的,是实实在在的缭绕着花香、草香和奶香,有毡房,也有炊烟。如果说新源县是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塞外江南”,是“三面青山列翠屏,腰围玉带河纵横”的巨幅油画,那拉提草原就如伊犁州新源县的“掌上明珠”。那拉提草原是发育在第三纪古洪积尘上的中山地草场,又誉为“空中草原”。四百多平方公里的风景区,平均海拔一千六百米,原始自然的天山风光和悠远、奔放的草原文化,使那拉提的“神话”和“神画”真实了起来,溪流淙淙,松林巍巍,牛羊、毡房,今天,我们成了“画中人”,轻柔走进了那拉提的“神画”之中,走进了7月阳光下的牧场,热情好客的哈萨克牧民欢迎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巩乃斯草原腹地的巩乃斯河畔,有野营狩猎、登山运动、河流垂钓、草原滑翔、马队游天山、民俗歌舞、毡房饮食等巩乃斯草原风情的“大餐”,可让不同精神需求的游客品读和回味,欧式风格的木屋,哈萨克毡房,我们远离红尘领略大自然古朴风光,又可走进现代化服务的小空间不离红尘。是的,我坐在弥漫松木清香的小木屋里,枕着风听草原的喃喃细语。
  给我牵马的是哈萨克族小男孩,个子不高,却非常灵敏,小花帽下的双眼清亮如溪,鞭子“吧嗒”一甩,我就扶住他的细腰,在马背上腾了起来。刚开始,马背上的颠簸不时地揪着我的心,整个肢体都僵硬了起来,我一个劲地说:“你好,你好,小朋友,慢一点、稳一点,我要摔下去了!”可是,我感觉到我的“马的司机”唯独听懂了“你好”两个字,他驾驶的“马速”依然是一往无前地奔腾。我一急,只得拍拍他的肩,用手朝地下指。小司机从我的举止表情上捕捉到我说话的意思,勒缰停马,休息时,我用手比划着问他几岁啦,谁知他的回答让我开心一笑。小孩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马,回答说:“我?它?”我用手指一下他,又指一下马,“你多大了?它多大了?”“我——十一岁,它——九岁”。小孩介绍他的马时,流露的完全是一种亲兄弟般的情感,他还告诉我,他的名字叫“那拉提”。
  我们重新走马上山的那一段,小那拉提和我仿佛有了默契,马也走得稳当一些,我尽情尽兴地可以饱餐天山秀色。走马看天山,一步一景,白云雪山,还有那阳光变幻中的草场和树影,那种线条、角度和光线切割之美,是画笔和语言都无以表达的。我为大自然的美感动,也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祝福。
  让人沉醉的,更有那民间的阿肯弹唱——每逢草原繁花似锦、芳草如茵的季节或喜庆日子,哈萨克人都喜欢举行传统的阿肯弹唱会,远近牧民穿着节日的盛装,欢聚一堂。这时候,草原上方圆百里的阿肯(哈萨克族的民间艺人)都会赶来,比谁唱的传统长诗多,再比谁唱的民歌多,后者是即兴创作,一问一答,胜者再接受下一位阿肯的挑战,直到他唱赢了所有参赛的阿肯。那么,这次阿肯弹唱的桂冠就非他莫属了。
  感激大自然惠赠给人类如此多情的美丽,感激最先见到太阳的地方那拉提,感激祖祖辈辈生活和奉献在这片美丽土地上的人们。

国营理发店

第7版(大地·文学副刊)
专栏:

  国营理发店
  孟宪杰
  地处汇泉路中段的明水“国营理发店”装修得朴实单调,除了门上这块书法名家题写的匾牌——颜体正楷,端正飘逸,让许多爱字的人禁不住再回过头去看上一眼,之外确无过人之处。多少年来,店的生意依然很红火,像一个解不开的谜。
  理发店,始于1963年。虽然是服务业,但那时人们都急于摘掉“草帽”,一下子拥进了十几位年轻人。经理姓张,是一位严肃认真的高个子,从济南请来了一位名师,就这样边学边干起来。那时什么都缺,当然包括理发店在内。不用排号,能坐在这里理个发,那简直是一种待遇了。后来,又进了几个下乡的知青,现在的经理老李,便是其中的一位。
  多年来,已经离任了三任经理,职工出出进进,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他们一直忠实地执行“按劳分配”的原则。计划经济体制下大都是平均主义,文化不高的李经理,却搞计件制,按照每个职工理发的多少发工资,这里面包含着理发员的技术和态度。用这个方法,把大家的劲头鼓起来,而且几十年如一日。
  经理老李,脸上有颗黑痣,是一个胖子。岁月的流逝使他失去了刚进店那副英姿飒爽的样子,他用披在肩上的一条毛巾,随时抽打着座椅上的头发,笑口常开,乐哈哈地对待每一位走进门的顾客,给人一种宽容、慰藉。这时,在许多人的心里,老李成了一尊佛,把一片热心洒给芸芸众生,从可亲中又觉得可敬。但当你在他一阵拍打之后坐到椅子上,他是十分认真的,像一个在冲锋的战士,眼睛炯炯有神,一丝不苟地对待你头上的每一根须发,让你感到让他理发实在是一种享受。特别是一阵掐头、捶背之后,不仅是一种放松,而且是在享受别人的关爱。每次理发之后都会感到一种特有的清爽,这时你会发现李师傅却大汗淋漓。
  理发员小马,一头披肩发,一泻而下,端庄的脸总像盛开的一朵花。她和师傅一样,一旦走上岗位,便十分投入,直到每位顾客满意为止。王师傅五十有余,仍然用他那特有的刮脸技术,服务于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这几年,美容美发行业,乱七八糟的事比较多,但是他们没有跳槽,没有离岗,默默地守着这块阵地。
  每当逢年过节,理发的特别多,有时排成了长队。李师傅反而减了一把椅子又腾出了一间屋子,备上清茶,安上电视,摆上棋牌。等待理发的人可以看电视,浏览一下异乡风情;有兴致,几个人还可以玩上一会儿。许多人不解,问李师傅,他说:“功夫在诗外。”
  我记得,这店更换过几次“店训”,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店的正中贴的是“向雷锋同志学习”——毛泽东同志的草书影印件;“文革”中亦是白底红字“为人民服务”的大字横幅;改革开放之后,换成了一位领导写的“从头做起,真诚到永远”的行书大字。
  这样的口号、标语、座右铭,理念的东西可谓多矣,许多人挂在墙上,贴在门口,变成了一种装潢。当他们不认真去做,失去群众的时候,群众也远远地离开了他们。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理发店该懂得的吗?
  所以,尽管离开了明水两年之久,每当理发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向“国营理发店”走去。在理发的同时,也使纷乱的情绪、焦灼的心情得以适当的调整。

五马街

第7版(大地·文学副刊)
专栏:

  五马街
  袁亚平
明万历《温州府志》载:王羲之曾任永嘉郡守。庭列五马,每次出行,五马齐驱,绣鞍金勒,驰骋于道。因而后有纪念他的五马坊,后又称五马街。
  马蹄嘚嘚
踏响一路豪言
王羲之提着那管笔
墨汁四溅
五匹马
拉来一座城市美名
店铺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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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马嘶
街头大屏幕抖落五彩声音
不见扬鬃
沿街橱窗飞出时代符号
脚步笃笃
写满一地风流
购物时尚
手提一个五马街
从五马街出发
斑斓色彩满天挥洒
晴空突现最新的象形文字
亮丽温州

和平之春(图片)

第7版(大地·文学副刊)
专栏:

  和平之春(中国画)          寇建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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