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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11-08第8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不见血泪的人生悲剧——看电影《湘女萧萧》

第8版()
专栏:影评

不见血泪的人生悲剧
——看电影《湘女萧萧》
冯立三
《湘女萧萧》(北京电影学院青年电影制片厂摄制,谢飞、乌兰导演,张弦编剧,娜仁花主演)改编自沈从文先生的小说《萧萧》,并摄取沈从文先生另一篇小说《巧秀与冬生》的部分情节。格调一如沈老原著:恬淡、幽远,清新、朴素中蕴含着深沉的热情和悲痛,但同时又有自己的独立开掘和升华,原著对传统道德的批判和对人性的礼赞得到了更为丰富、明朗和强烈的表现。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湘女萧萧,如同掩映着她的湘西自然风光一样,健康、质朴、充满生命力,却又似原始初民一般的浑沌未化。一个是苍茫的湘西山水,一个是狭窄封闭的湘西村寨。影片对这两个环境的展示都是十分出色的。大自然的寥阔与和谐,衬托着那个小小山村的古旧、暗淡和对人的压抑力。
湘女萧萧因出身贫寒,大约从小就不曾做为湘西大自然的女儿而自由地享受生命的欢乐,而婚姻作为封建时代对妇女的强制性的束缚力量施加于萧萧又为时太早了。尚未成年便已被当作一个现实的劳动力而被预支,其生存的意义便是先形同长工以换取温饱,而后等待丈夫成年以尽传宗接代的责任,而后再以自己的命运为榜样安排自己后代的命运。山乡妇女于是毕生处在无我的境遇,接受灾难并传递灾难;山乡历史于是周而复始,无限循环,看不到新生和转机。这种命运不是萧萧独有的,它可以看成是整个中国封建时代妇女命运的缩影。
真正悲凉的命运是处在悲凉的命运中而并不感到悲凉的命运。从小说到电影的深刻之处就在于:以深挚的同情和含泪的微笑揭示中国妇女对自身所受到的这种压迫和摧残的浑然不觉的麻木感和形成这种麻木状态的深重的历史文化氛围。习惯在这里成为人生的主宰。娜仁花对萧萧的内心、外形、语言和动作的把握都是准确的,她的萧萧是真正地产生于习惯、成长于习惯、终结于习惯。她把那种既是祖辈流传的便是应该习惯的,既是习惯的便是合理的;一切有违此道的言行和心理都不仅为习俗所不容也为自身所不容,倘有违迕便当自谴自责处罚由人的旧式小生产者的心理习性,表现得极其自然而富于情致,恰似内蕴凄凉而外表温婉的牧歌。没有比这种将摧残自身的力量当作一种神明来敬重的人生态度更令人觉得悲怆的了。在萧萧对于自己的悲凉生活的自然而亲切的顺应性的浓重描写中,渗透着电影艺术家对于传统文化的激越的批判精神。萧萧一边劳动一边照料春官,那情景如果用之于表现姐弟之情,该是十分动人的,当用来表现夫妻之情时,给人的感觉便不能不是人的生命力、美好的人性被盗用、被滥用、被歪曲、被戕害了。姐弟之情被编、导、演、摄影处理得异常浓烈、纯厚,封建道德的非人性,萧萧对自身生命的无意识,因而也就被衬托得愈发令人触目惊心并回味不已。扮演小春官的小演员的表演很有魅力,整个杨家坳,未被封建习俗所熏染而葆有赤子之心和纯洁的人性的,恐怕只有这个不谙世事的小春官了。
巧秀娘被沉潭的场面有力地揭示了封建道德的残忍性和虚伪性,惜乎来龙去脉无法细述,而容易使萧萧之被宽容难以解释。但编导已经殚精竭虑,大体上也说得过去。二者不是不可调和的。巧秀娘被沉潭是落后习俗为族权所强化而推向极端的结果,萧萧被宽容是封建意识形态自身存在层次存在矛盾的产物。巧秀娘与萧萧同犯“不贞”的过失而结局相异,正好反映了封建道德镇压与怀柔两种功能。封建势力对人如果只是一味地残酷而毫不知妥协,封建社会恐怕难以形成其循环史长达两千年之久的稳定结构。影片在这里过于强调人的善良本性和生子之功而平添一抹喜剧色彩,可能是舍本逐末。但凌空跨越若干年,嘎然收束在萧萧为牛儿成亲之时——萧萧走过的人生道路正被迎进家来的儿媳重复地走过,却如平地惊雷一般震撼人心。不是萧萧重归温顺以报答社会的宽容,而是本能终究不能代替觉醒,习惯可以平复痛苦。萧萧的悲剧形象于是以喜剧的形式彻底完成了。

喜听雷鼓动山川——印度古琴音乐会观后

第8版()
专栏:

喜听雷鼓动山川
——印度古琴音乐会观后
陈露茜
最近,印度民族乐器演奏展览小组来华访问演出并举办民族乐器展览。印度艺术家在北京举行了两场音乐会,为观众展示了印度北方印度斯坦和南方卡那迪克两种风格各异的音乐流派,引起了首都音乐爱好者的极大兴趣。
西塔尔琴大师依姆拉特·汗是当今印度斯坦音乐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出身于音乐世家,十二岁登台举行音乐会,曾先后到许多国家访问演出。依姆拉特·汗在表演艺术方面富于创新精神,他突破了印度古典音乐的传统表演格式,创造了二重奏、三重奏等多种演奏形式,引起了国际音乐界的重视。在来华演出之前,他和亲属一起正在伦敦访问。为了实现自己多年来的宿愿,他取消了与其他国家签订的合同,立即从伦敦赶到中国来。乔格拉格是他特意为中国观众演奏的一首乐曲。它象征着印中两国人民之间的传统友谊和文化交往,并表达了对中国人民的良好祝愿。乐曲的第一乐章,柔和而又明亮的西塔尔琴奏出缓慢、自由的序奏,把听众引入宁静的意境。富于浪漫色彩的旋律诱人遐想,促你思索。随着塔布拉鼓的加入,乐曲转入节奏性极强的第二乐章。年青的塔布拉鼓演奏家舍法特·汗以娴熟的技巧频频变换节奏,与其父依姆拉特·汗的西塔尔琴展开问答式的即兴演奏,使演出激越跌宕、精采绝伦。他们相互配合,情随意易,音沿情变,彼此烘托,达到了非常和谐、完美、动听的效果。
维纳琴是印度最古老的代表性乐器之一。巴那琴代博士是当今印度最负盛名的维纳琴演奏家,曾荣获由印度总统亲自颁发的莲花奖。由他发明的近似嗓音的演奏法被命名为“巴那琴代技巧”,得到全国音乐机构的承认。他对传播南印度卡那迪克音乐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在音乐会上,巴那琴代博士独奏了两首吉祥神颂歌。维纳琴在他手中显得格外传情,宛如人语的琴声轻微、涓细,象微风起于萍末,似山泉淌过幽谷,古朴典雅,舒缓动人,在听众中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共鸣。他的演奏热忱、诚挚、感人,注意细节的处理又毫无松散之感。伴奏小组姆里登格鼓手格内什,肯吉拉鼓手拉加西卡和陶罐演奏者苏莱什的演奏引起了观众的极大兴趣。当他们依次独奏时,观众总要为他们响亮铿锵、抑扬顿挫的击打声奉上热烈的掌声。用特殊粘土精心烘制的陶罐,击打时各个不同的部位产生不同的音响以及节奏乐句,观众赞叹不已,兴趣盎然。
印度民族音乐具有独特的风格,这表现在美妙和谐的旋律上,也表现在演奏者席地而坐的安详姿态上。印度音乐那丰富的装饰音,装饰乐句,那动听的滑音、持续音,多变的节奏,都充满了东方音乐的魅力。南北两种不同音乐风格的演奏各具特色,都表现出相当细腻、娴熟的技巧和手法,同时也反映了依姆拉特·汗和巴那琴代两位大师广泛的艺术修养和炉火纯青的演奏技巧。
全国政协副主席、老诗人赵朴初在观看了印度艺术家的演出之后,欣然命笔赠诗给两位大师:
五弦拨起两千年,
美意文心不尽缘。
兄弟两邦敦夙好,
喜听雷鼓动山川。
他们的演出为加深中印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促进两国艺术界的交流作出了贡献。(附图片)
维纳琴是印度最古老的代表性乐器之一。巴那琴代博士是当今印度最负盛名的维纳琴演奏家,曾荣获印度总统亲自颁发的“莲花奖”。

中山先生纪念邮票

第8版()
专栏:大地

中山先生纪念邮票
萧宋
在孙中山先生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纪念时,画家靳尚谊新绘制了孙中山先生肖像邮票。
靳尚谊素以油画肖像最负盛名。他的作品入邮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件却是专为邮票设计而作的。他选取了二十年代初的广州作为背景,较好地体现了中山先生革命一生的晚年的精神高度。当时在这里开创了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局面,拉开了北伐战争的序幕,但是依然有内外的严重困难与险象。不作情节描写,而重在人物形神与环境的概括统一,具有一种纪念碑式的特色,耐人寻味。这幅画以庄严的黑褐色为基调,沉着雅重,形体和线条都处理得干净,有刚性。构图和画法上的意匠经营,正符合邮票的特点。在人们日常生活中供实用和观赏的邮票,在繁简、精粗、奇正之间都有它特殊的限制。这枚邮票的设计符合这种特殊的装饰要求。此外,靳尚谊的绘画素以写实功力见长,但他的这种技巧却不是为了描摹表面物象,而是着重用于找到合乎规律的造型之美。他高出于一般写实作者的功力,在这方邮票上是不难看出来的。
邮票虽然不过方寸之大,同样也需要精心设计,看来是“雕虫小技”,在具体而细微中,却蕴藏着万千气象。一枚在手,往往令人爱而弗释;伴随着信件交流而广泛传播,又展现得琳琅满目。这是一个具有广大群众性的艺术领域,希望有更多的画家、设计家参加到这项创造中来。

可贵的三百场

第8版()
专栏:大地

可贵的三百场
康凯
沈阳京剧院二团根据同名河南曲剧改编的京剧现代戏《儿女传奇》,10月18日在首都举行了三百场纪念演出。在当前京剧舞台不甚景气的情况下,一出京剧现代戏两年来能连演三百场,这不能不说是个让京剧同行们吃惊、给人启发的文化现象。
这出戏的可贵之处,首先在于它不是用廉价的低级庸俗的东西去迎合群众,以广招徕,而是靠整体演出的思想艺术力量吸引观众,打动观众。剧目有较强的现实感,它通过两个妇女生育后出院回家的路上,偶然地抱错了儿、女,引起一系列错综复杂纠葛的故事,揭露和批判了“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作者把要说的道理溶于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之中,避免了机械配合、生硬图解的俗套。它通过三代人的遭遇,写了人,写了情,写了人物之间悲欢离合的命运,写了撞击人们心灵的至亲之情;寓理于情,以情动人。当我们看到两个年轻的母亲对着换错的孩子思念亲骨肉的时候,特别是看到那个重男轻女的婆婆终于和自己当年被迫丢弃的亲生女儿重逢而悲喜交集、悔愧与共的时候,是能受到感动的。剧本从重男轻女思想给一代又一代妇女带来悲剧命运的形象展示中,自然地引出观众的思索:这个“历来如此”的老习俗、老观念、老传统,今天绝不能听任它传宗接代、继续作祟!作者鲜明地回答了广大劳动妇女关心的问题,无怪乎剧团在基层演出时,常常是戏散了,观众不散;演员走了,人们还想着,议论着……
这个戏的可贵之处还在于,肯于放下架子,为普通百姓服务。放下架子,至少包含两层意思:一个是以京剧这样的老大哥剧种,能向地方戏曲剧种学习,“屈尊”移植他们的剧目;另一个是放下传统程式的架子,探索表现现代生活的新路。有人主张“扬长避短”——专搞传统题材,避开现代题材。他们则把“避短”变作“克短”,终于创出京剧现代戏连演三百场的纪录。这个中的诀窍,集中到一点:《儿女传奇》剧组,把送戏给基层群众作为自己的光荣职责,并从中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和艺术的知音。

艺文短波

第8版()
专栏:艺文短波

艺文短波
△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最近举办首届“昭君杯”戏剧歌舞大奖赛演出了晋剧、歌剧、二人台及歌舞、杂技等九台节目。市晋剧团把成吉思汗形象搬上舞台,演出了晋剧《成吉思汗的女儿》,受到好评。 (陈玲)
△《戏剧报》在京举办推荐青年京剧演员王玉兰专场演出辽宁省青少年京剧团旦角演员王玉兰能文能武,功夫较为全面,它主演的《白蛇传》、《红灯照》等戏均超过百场。在推荐演出中,王玉兰为戏剧专家和观众演出了《穆桂英下山破阵》。 (鞠文)
△电视剧《我本是一棵树》(上、下集)录制完成湖南省、广西壮族自治区地质矿产局与湖南电视台合作拍摄的这部电视剧,是根据赵丹涯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该剧描写了李凡、朱而勤、沈焕禹三位老同学间的矛盾纠葛和心灵冲突,歌颂了新一代地质工作者以艰苦奋斗为荣的可贵品格。 (吴兴华)
△十一月三日,北京海淀影剧院举办大型民族音乐会,庆祝中国民族管弦音乐学会的成立。中央民族乐团和北京丰台区卢沟桥少年民族乐团等七个专业、业余民乐团体参加演出。 (茵)
△全国版画创作座谈会在安徽举行为纪念鲁迅逝世五十周年,由中国版画家协会、中国美协版画艺术委员会、美协安徽分会联合举办的全国版画创作座谈会,最近在安徽屯溪召开。来自全国各地的版画家约一百人,就最近举办的第九届全国版画展的大批新作品、近几年来版画创作的成就及存在的问题进行广泛、坦率、自由的讨论。
(闻一)
△中华全国总工会所属工人出版社主办的综合性月刊《时代》将于明年一月正式创刊、发行。该刊是由《文化宫》改为大型丛刊的,将大力反映时代精神,传播时代信息,歌颂时代新人,宣扬时代风尚,展示时代风貌。 (一文)
△中国木偶皮影艺术学会最近在京召开扩大理事会来自全国各地的木偶、皮影艺术界人士六十余人出席了会议,选举虞哲光为该会名誉会长,叶锋为会长。会议研究了加强木偶、皮影戏的艺术创作,促进国际间交流等问题。 (李军)
△张炯的《新时期文学论评》一书已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收有作者关于新时期文学评论的二十多篇文章。 (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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