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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11-14第6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壁画作者的话

第6版()
专栏:

壁画作者的话
中国是壁画艺术的发祥地之一,有着两千多年悠久的历史。她创造过的无数精美绝伦的壁画,是灿烂的古代东方文明的标志。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宝库,保存了从公元五世纪的北魏时代一直到十四世纪的元代前后约一千年间的壁画、雕塑和建筑艺术的遗迹。莫高窟中的壁画连接起来可达二十五公里。山西永乐宫的元代壁画,北京法海寺的明代壁画等等,也为我国传统的壁画艺术添增了光彩。但是,到了清代,尤其一八四○年以后,这份珍贵的遗产已临垂绝之境了。
粉碎“四人帮”后,我国美术界很多同志为适应社会主义公共建筑日益发展的需要,提出了复兴中国壁画的主张,并得到了建筑界、舆论界的热情支持和赞助,这是十分可喜的。最近,我们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壁画实践活动,就是在国家民航总局、文化部和轻工业部的大力协助下完成的。
我们壁画创作组的大部分同志都是第一次参加壁画实践,五十余位同志的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八岁,大家抱着“边实践、边提高”的学习态度,作了一些摸索和探求。作为壁画艺术来讲,我们都是小学生。但是,由于我国具有极其丰富的壁画艺术传统,具有十分优秀的民族工艺美术的技术力量,具有非常广泛的外国现代艺术的可以借鉴的经验,还由于打倒“四人帮”之后,在解放思想及“双百”方针的推动下,开拓了一个十分广阔和多样化的社会生活领域,给具有特殊艺术规律的壁画创作题材打开了广阔的道路。中国新的壁画将为祖国四个现代化的宏伟进军作出贡献,进一步焕发了美术工作者的责任心和协作精神。这些都促使这一规模空前的大型壁画群的创作任务得以顺利进行。
在九个月的壁画实践中,我们大家在学术上不断探讨的主题是——中国壁画的民族化和现代化问题。它涉及了民族美学、艺术形式、物质材料,以及生活的积累与综合、建筑艺术与壁画的总体设计等方面。我们努力把理论上的认识体现在画面中,力图使每一幅壁画在不同的题材内容、艺术风格、工艺材料的基础上,发展各自的面貌。同时,我们也通过实践总结了各自的创作经验,如中国传统重彩壁画、丙烯颜料绘制的壁画、江西景德镇的瓷砖彩绘壁画,河北磁州窑的刻线喷釉壁画,腐蚀玻璃隔断壁画等等。
在创作的过程中,我们学习和观摩了一些壁画资料,认识到只有在充分研究民族艺术传统和外国现代艺术流派的基础上,才有可能真正做到“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广阔的视野,丰富的源流,只有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才有可能迈开前进的步履。
伟大的时代需要气势足以反映时代精神的伟大的艺术,壁画是具有时代性、社会性,也是最具有永恒性、历史性的画种,需要大力扶持、大力发展,使沉寂了好多世纪的中国壁画得以复兴。我们决心努力克服存在的缺点和不足,努力提高艺术修养,攀登壁画创作的高峰。
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首都国际机场壁画组

首都国际机场新壁画(图片)

第6版()
专栏:

首都国际机场新壁画
巴山蜀水(全景)
袁运甫等
森林之歌(部分)
祝大年等

飞吧!美丽的壁画

第6版()
专栏:

飞吧!美丽的壁画
翟墨首都建起一座现代化的机场,巨幅壁画,在候机楼里散发着油彩芳香。我在一幅幅壁画前流连忘返,一颗心,卷入了美的海洋。《巴山蜀水》充满了壮丽和雄奇,《森林之歌》醉人的浓绿浸透了天堂,《哪咤闹海》是真理与邪恶的搏斗,《科学的春天》把人带向美妙的远方……生活与艺术,在这儿相处得多么和谐,传统与创造,在这儿承启得多么漂亮!维纳斯在这儿恢复了新的生命,伎乐天在这儿又展开飞翔的翅膀。谁说我们不要爱神,只要斗争?谁说我们看到人体美就会惊慌?不呵,一旦抖落了中国身上的封建袈裟,站在世界东方的,是健美的巨人形象!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国际机场,这是现代化的新笋在春雨里向上;这不是几十幅平常的中国壁画,这是文艺之花在新长征路上怒放!

衣阿华的启示

第6版()
专栏:

衣阿华的启示
萧乾
天朦朦亮,想乘行人稀少时去对面草坪上打我那套简易太极拳。
一迈进电梯,里面已经挤得满满的了:一个个驮着颜色鲜艳、上面印了大学字母的背包,有的从打扮就可以猜得出学科——白色罩衣口袋里还插着听诊器。我留意,不但没有灯笼裤,甚至没一个打领带的;有的袖口破了绽,有的肘部补了块皮子。我只认出一个学生,是从里斯本来美国学经济的。那天已经夜晚十一点多了,他还在大学图书馆一个角落里啃着一本巨著。他揉着眼睛对我说:“跟不上啊!一个星期平均得看二十五本书。”问他中午回我们同住的“五月花公寓”吗?他给我看了看一只饭盒,里面还剩一片未嚼完的三文治。中午,他只在图书馆走廊的长沙发上打几分钟盹。
我躲到一片疏林后边去练我的“单鞭”。这时,河上正缭绕着一片轻烟,衣阿华河畔的枫树还覆着一层深秋的白霜。栗色的松鼠在草坪上蹦跳,时而又窜上了一株果实累累的橡树。
赶着去上班的汽车已潮水般朝市区奔驰着了。一套拳打完,“蓝路”校车刚好驶到桥畔。这是专行驶大学校园内的、可以免费乘坐的公共汽车。我夹在学生中间,也坐了上去。驾驶员是个文弱、尖下巴,有点象济慈的小伙子,驾驶座旁放着一只浅蓝色背包。
车驶到华盛顿街,我随一批人下了车。这时上来一个金色头发的女生。她朝济慈“啊”了一声,就从背上甩下背包,坐到驾驶员座上。济慈跟在我后边也跨下了车。
“你是工读生吧?”我说出了我的观察。
“你没说错。”他朝我笑了笑,一边朝大学方面走去。
我决定陪他走一段路。他一边赶路,一边告诉我每小时开车可以挣四元钱。他在一家廉价公寓里租着一间房,每个月一百元上下。
靠开车挣的钱,够他吃住的了。
“学费呢?”我接下去问。他看看表,步子越走越快了,只说了一声“有贷学金,毕业以后分期摊还”,就在网球场犄角拐弯了。我望着他朝一座红楼奔跑的背影,感到有些歉然——适才的谈话也许会害他迟到呢。
我又折回来,向这个大学城的中央广场走去,一路看到店铺橱窗里种种富有吸引力的陈列品:时髦的衣装,闪光的钻饰和舒适宜人的家具。当我正望着一家乐器铺子的橱窗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对不起!”一个穿了花格子上衣的青年正在扫人行道。
“工读生吗?”我问他。
“当然喽。”他带着一种自豪的神情向我点了点头。
哈地咖啡馆是个自取自端、不要小费的便餐馆。我进去排上队,拿了个托盘,向女服务员(是个棕色短发的工读生)要了杯咖啡,一盘甜饼。她给了我一包糖和一小盒密封的甜汁。我找了个靠窗口的桌子坐了下来。
满以为我的吃法很经济呢,原来人行道上候公共汽车的混凝土长凳上正坐着两个青年,一手掐着三文治,一手还举着书本在读。
“咦,您也来这儿吃早饭了!”一个从上海来衣阿华大学攻“电脑”的上海青年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他家住在西达·来匹斯,父亲是位有名的科学家。我们是在大学图书馆的电梯里结识的。
“怎么,跟得上吗?”我关切地问他。
“哎呀,可真不易呀!”这位国内来的高材生简直有些愁眉苦脸。“这里的奖学金不象国内的助学金,可不是
‘自动化’的,要看每年的成绩。功课一差,奖学金也许就捞不到啦。”
我指着正在递咖啡的一个女服务员问起这些工读生的出身时,他给我讲了个耐人寻味的故事:去年寒假,他在一家大餐馆找到了个洗碗碟(用机器)的活儿。一道干的还有三个女生。圣诞节前那天,突然一辆华贵的汽车停到了餐馆的对面,过一会,只见一道洗碗碟的一个姑娘脱下围裙,算了账,披上她那水獭皮大衣,同他们告别之后,由那辆华贵汽车接走了。他不由得一怔。事后,另外一个姑娘才说出,原来那个姑娘的老子是芝加哥一家著名保险公司的总裁,家里还拥有别墅和私人飞机。他当时也奇怪,为什么她还来洗碗碟呢?原来好多美国青年以“自助”为荣,以靠老子为耻。她来洗碗碟满足了自己的“独立感”。
归途,沿着杰弗森街和杜柏克街,我看到有在住宅院坪上推着电动剪草机的,还有一个棒小伙子正用电锯把一棵枯树截成一段段、供冬季壁炉烧的。他们都在埋头干着活,我不再去问东问西了。
我默想着富兰克林和林肯苦学的早年,心里琢磨着:干部则“铁”饭碗,学生则“铁”助学金;没有竞赛,没有鞭策,靠这个路子能“赶”能“超”吗?
〔一九七九年十月二十日于衣阿华城五月花公寓〕

海南岛上第一面五星红旗

第6版()
专栏:战地

海南岛上第一面五星红旗
林玉华
我们来到了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首府——通什。远望五指山,象耸入云端的翡翠;俯视南圣河,如镶金嵌银的彩练。河的两岸,新楼幢幢,工厂林立。最令人注目的是,自治州办公大楼上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她在那湛蓝明净的晴空中飘扬,宛若火红的木棉花迎风怒放,恰似炽烈的火炬熊熊燃烧。瞩目国旗,一位琼崖纵队的老战士触景生情,给我们讲述了海南岛第一面五星红旗的故事。
一九四九年秋天,英勇的琼崖纵队面对国民党薛岳兵团的
“清剿”、包围,以总队为作战防区,出没在丛山、林莽,机动灵活地伏击、歼灭敌人。
九月二十九日上午,第一总队电台台长收到琼纵首长发来的急电,命令一总队在十月一日以前赶到南坤根据地,与西区地委一道参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会。电报还指出:电台要注意收听新华社播发关于国旗制法的电报,以便制作国旗。
在血火中坚持苦战的琼崖儿女,听到这样的喜讯,是怎样的振奋和鼓舞啊!总队首长一面命令大部队迅速向根据地进发,一面指示电台台长就地抄收国旗制法的电报。
台长奉命带领机务员和警卫员在土龙寨留下来。晚上九点钟了,关于国旗制法的电报还没收到,同志们正专心地守候着,突然,妇女主任来了。她说:“同志们,国民党包围上来了,快上山!”
原来,国民党匪兵得知我大部队离开的消息后,趁机进寨搜索,祸害黎族苗族百姓来了。
电台是琼崖纵队的耳朵和眼睛。没有电台,就不能听到党中央、毛主席的声音。无论在任何艰险复杂的情况下,都要想法保护好电台!台长立即和机务员分别背上收、发报机,随妇女主任朝东南山坡的密林里奔去。三人敏捷地攀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警卫员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机警地监视着敌人,然后,他才钻进距大榕树十来米远的密密麻麻的树丛里隐蔽起来。
匪徒们手里举着火把,一个个象幽灵一样,蛇行鼠步地搜索过来了。不好,他们向大榕树聚拢来,其中一个家伙还举着刺刀,直朝台长脚下的树干猛捅。台长抽出了驳壳枪,机务员举起了预先准备好的手榴弹……
“砰!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树丛里飞出两颗子弹,打死了举刺刀的匪徒。随后一个黑影跃出树丛,直奔山谷。匪徒们立刻一窝蜂似的朝那边追了过去。
这情景,台长、机务员和妇女主任看得清清楚楚:警卫员在他们和电台即将被敌人发现的危急时分,自己主动暴露在野兽们面前,只身引开了敌人……
远处狭谷里响起了撕裂人心的“砰砰叭叭”的乱枪声。亲爱的战友啊,你在哪里?!台长他们从内心里发出深情的呼唤,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四周的林涛声……
讲到这里,那位琼纵老战士的眼窝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他说不下去了,只告诉我们:“明天到榆林后,你们去找要塞副司令员讲吧!”
翌日,我们来到海南岛最南端的榆林,见到了副司令员。他双眉紧蹙,凝目远方,继续把这个故事讲了下去。
在妇女主任带领下,台长和机务员来到一家黎族老阿妈的茅寮里。任务紧迫,台长和机务员立刻迅速架设电台。啊,天线不见了,刚才一阵奔跑,不知丢落在什么地方了。没有天线,怎么能收报呢?机务员灵机一动,顺手把收发报机的连接线拿来代替天线。不行,信号太微弱了。他随即又用手抓住连接线的顶端,使整个身体都变成了天线,信号果然增大了。台长铺开电报纸,立即聚精会神地收听起来。凌晨三点三十分,耳机里终于传出了电报信号。台长全神贯注地把电码抄收完了。这点点划划,就要变成海南岛上的第一面国旗啊!
十月一日清晨,烂漫的朝阳从五指山脉喷薄而出,迸射出万道金光。桔头山的野坡上,正在召开庆祝大会。台长、机务员和妇女主任都站在部队和群众最前面的行列里。在雄壮嘹亮的歌声中,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徐徐升上了天空。
这时,总队首长向全体军民庄严宣布说,“今天,毛主席正站在北京天安门上,向全世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顿时,人群攒动,欢声如雷。世世代代遭受“奥雅”、“山甲”〔注〕压榨的奴隶,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战士,都纵情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五星红旗下,欢腾的人们敲起了铓锣,吹起了八音,跳起了土风舞。这是在薛岳兵团十万军队包围的中心,军民举行的空前盛典啊!七个月后,人民解放军飞渡琼州海峡,与琼崖纵队胜利会合,横扫千军如卷席,把五星红旗插遍了五指群峰。
历史的车轮已经转过了三十年的里程……
今天我们站在这血浸火烧过的土地上,只觉得天空是那样的深远瓦蓝,空气是那样的馨香甘甜。海港大楼旗杆上的五星红旗,呼啦呼啦地在海风中翻飞招展。红旗下,那结队成龙、满载而归的机帆船上,不时地溢出青年水手们阵阵粗犷的欢笑声;那硕果累累的槟榔园里,身穿民族服装的姑娘、小伙子们,正在自由自在地对着山歌……年轻的朋友,你们可知道:是你们的父兄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用鲜血染红了五星红旗,你们今天才能尽情地享受劳动的欢乐,纵情地歌唱幸福的爱情。
当年那位电台台长和机务员现在在哪儿呢?事后人们告诉我,那就是要塞副司令员和那位我们遇到的琼崖纵队的老战士。于是,我又想起了副司令员的话:“今天,时代不同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成立三十年了,海南岛不仅成了社会主义祖国的生产基地,而且已经建设成为屹立南海前哨的钢铁堡垒。侵略者如果妄想把魔爪伸进来,我们一定坚决斩断它!”
当年为在海南岛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奋战过的老战士,仍然斗志旺盛地和南疆军民一起,保卫着祖国的南大门,保卫着四化的列车高速前进。
〔注〕“奥雅”、“山甲”:
黎族、苗族的地主、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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