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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02-18第5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挡不住的洪流

第5版()
专栏:征文选登

挡不住的洪流
河北省国防工业办公室 萧振荣 石家庄红旗纺织厂 魏秋星
河北省建二公司综合加工厂 龚树河 石家庄日报社 兰耀东
敬爱的周总理与世长辞的噩耗传到一○一七所,哭声四起,人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更使人心碎的是“不准悼念周总理”。这是为什么?人们擦干眼泪,在思索。
对“四人帮”篡党夺权的狼子野心,一○一七所的广大群众早有察觉,早有斗争:当科研战线遵照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指示,实现了重大科研项目,在国防现代化上取得成就的时候,张春桥却在一篇文章里叫嚣:“卫星上天,红旗落地”,人们拍案怒斥;对所谓“三株大毒草”,人们越“批”越加看清了“四人帮”陷害忠良的秦桧之心。在悼念周总理的日子里,当上面通知要从橱窗上取下周总理的照片时,所工会负责人坚决地回答:“开除我的党籍,我也不取!”《文汇报》两篇把矛头指向周总理的毒文发表后,八室技术员张好国同志愤然把它剪下,用红笔勾出,以《〈文汇报〉要干什么》为题,把这份大字报贴在办公楼前,向“四人帮”公开宣战……
对国家命运的担忧,对周总理的深切怀念,对
“四人帮”的切齿之恨,人们心中的愤懑之情再也压抑不住了。
三月二十八日,八室王作祥同志接到电话:“我是郭庭满,身旁还有周玉琴、尹雪君、张银凤和二车间的工人同志们。清明节快到了,咱们给周总理送一个花圈吧……”说到这里,话筒里的声音哽住了,王作祥的眼圈也红了。
王作祥和陈双全立刻勾画了一个花圈草图来到木工房。老木工梁师傅听说是给总理做花圈,立刻选出最好的木料,帮助钉好了木架。四月一日,高三米的木架立在两座试验楼间的广场上。顷刻,这里成了全所注目的中心,不用组织,不用传唤,人们有的采来苍翠的松枝,有的送来轻纱般的棉纸,有的捧来总理的遗像。人们含着泪水,扎起了一朵又一朵小白花。经过一天和一个通宵,大花圈扎好了。
四月三日,苍天与人同悲,绵绵细雨洒个不停。上面的“电话通知”下来了:“清明节不准送花圈,更不准上街!”越是不准,越是阻拦,大家越不听那一套:“花圈不上街,表达不了我们对周总理的心意!”下午三时,上班的同志陆续涌向一号楼前,同志们抢着抬起花圈,自动列队,准备出发到烈士陵园。这时,上级又是电话,又是派人来阻止群众送花圈,广大群众气得两眼冒火,异口同声地说:
“别管他,抬!”花圈抬起来了,愤怒的人流冲破种种阻挠,浩浩荡荡庄严肃穆地出发了。
队伍刚走上街头,人们便潮涌过来,车辆为它让路,过路群众不时加入队伍。这队伍,宛似阻挡不住的革命洪流,在石家庄的土地上奔腾向前。当队伍行进到烈士陵园附近时,一位同志跑来告诉:“烈士陵园刚进去了部队、警察,怕要出事,请你们注意。”同志们坦然地说:“我们给周总理送花圈,正大光明,人民军队和警察不会伤害我们!”
经过一番交涉,陵园大门打开了。一进陵园,人们明显地感到气氛同往日不一样,里面戒备森严。大家秩序井然地走在陵园的大道上。苍松向他们点头,冷雨为他们拂面,革命烈士的忠魂鼓舞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他们来到灵堂前,向周总理遗像敬献了花圈。满腔悲愤,变成壮烈的誓言:“敬爱的周总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狂风恶浪,我们都要坚决同赫鲁晓夫式的人物斗争到底!我们要继承您的遗志,早日把我国建成现代化社会主义强国!”这是告慰周总理的誓言,也是声讨“四人帮”的檄文。
这天晚上,所电影组找来了周总理访问朝鲜的纪录影片,赶制了悼念周总理的幻灯,在广场上为全所职工和家属放映。整个放映过程,人们都沉浸在啜泣之中。
四月五日,五室党支部几位同志在办公楼前专栏上,贴出了毛主席诗词:《七律·和郭沫若同志》、《蝶恋花·答李淑一》,用巧妙方式鞭挞了“四人帮”。四月七日,天安门广场事件被宣布为“反革命事件”,“四人帮”穷凶极恶地向人民猛扑了过来,远在石家庄的一○一七研究所的广大群众经受了一场严峻的考验。
办公楼前,所里的帮派体系人物贴出了“坚决镇压现行反革命”的大标语。他们向“四人帮”写黑信,说一○一七所革命群众清明节有六百多人给周总理送花圈,“反革命气焰十分嚣张”。他们威逼所党委把去陵园送花圈定为反革命事件。上级也纷纷派人追查他们送花圈与天安门事件的联系,要所里交出这次行动的后台、组织者。一○一七所被定为重点清查单位。一时惊涛翻滚,黑云压城。
但一○一七研究所广大群众是硬骨头,他们在高压下不低头、不屈服。上面让有的同志作检查,这些同志不检查,义正词严地说:“我们追悼周总理无罪,别的我们不知道!”七·二一大学负责人张友杰清明节曾在天安门广场拍了照片,抄了诗词,有关部门让他交出来,他宁可烧了也不交一张。在追查面前,王作祥和陈双全这一对亲密的战友争担风险。老王说:“我是共产党员,他们要追组织者,我去承担!”老陈说:“不,我是非党员,没有开除党籍之忧,还是我承担。”陈双全的父亲,是退休老工人,听说追查送花圈的事,对陈双全说:“假如你因为给周总理送花圈被打成反革命,我为你把孩子养大成人。”工会负责人马元福受到帮派体系一伙人的围攻,可威胁、恐吓压不倒他。有多少群众冒着被株连的危险,来到他的办公室,或无言地站上片刻,或默默地同他握一握手。是啊,阶级情谊,真诚的支持,何须用语言来表达呢?所党委和广大群众有共同的心情,在关键的时候,顶住了上边的压力,保护了送花圈的同志。跟随毛主席、周总理革命多年的老干部、一○一七研究所党委书记徐梓人,在追查紧张的日子里,对送花圈的发起人之一郭庭满同志说:“老郭,不要有压力,有事党委负责!”短短几句话,给郭庭满多么大的勇气和力量啊!
是的,奔腾不息的革命洪流,谁能阻挡得住呢?

一束报春花(图片)

第5版()
专栏:

一束报春花
涉过水千道,翻过山万重,中华好儿女,清明时节集北京。采来鲜花束束,摘取松柏青青,带来四面八方的悼念,捎来天南地北的心声,献给您,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寄托我们的哀思,表达我们的衷肠……。四月二日,一个少年高举着一束鲜艳的报春花,朗诵自己献给周总理的诗歌。 鲍乃镛摄

在图片橱窗前

第5版()
专栏:

在图片橱窗前
云南省交通局汽车修理四厂工人 张泉
一九七六年清明节的早晨,被誉为四季如春的昆明城,寒气袭人。灰蒙蒙的晨雾笼罩了大地;空气沉闷窒息得使人难以忍受。东风西路宽阔的街道上,上班的人们臂佩黑纱、胸戴白花,迈着沉重的步伐,用无声的哀思深切悼念敬爱的周总理。
“看,宣传栏里周总理的遗像为什么被取下了?”一个身材魁梧、身穿工作服的青年工人愤怒地吼道。人们立即涌了过去,围住了云南省博物馆门前的玻璃橱窗。果然,原来贴着总理遗像的地方,换上了一张张“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图片。
“昨天傍晚下班时我路过这里,周总理的遗像还贴在里面嘛,咋个今天早晨就不见了?”一个女同志问旁边的群众。
“一定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丑,深夜里偷偷拿掉了!”一个解放军战士气愤地解释。
“上面来了禁令,说清明是‘鬼节’,不准大家悼念总理。”一个干部模样的同志说。
一时间,人们心头的怒火迸发了,橱窗前变成了挥泪祭总理,怒火烧“四害”的战场。
一位傣族大爹泪眼花花地说:“我是头人的奴隶,是共产党把我救出了苦海,过上了比波罗还甜的日子。周总理他老人家工作那么忙,一九六一年四月凤凰花开的时候,还到西双版纳同傣家欢度泼水节。他老人家亲自用银钵把澜沧江的清水泼在傣家人身上……”
“总理,您是为各族人民都能过上好日子活活累死的呀!”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同志悲恸的哭声,撕咬着人们的心。
这时一个彝族兄弟,满腔深情地高声朗读自己写的一首诗:
云岭挺立万年松,
总理功绩贯长空,
山茶花开朵朵红,
总理永活我心中。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挥着《文汇报》,咬牙切齿说:“大家看,这就是射向周总理的毒箭,是一小撮阴谋家要窃国的信号,我们誓用鲜血和生命捍卫周总理!”
另一位同志插嘴说:
“这帮阴谋家在云南的爪牙,前天公开在大街上张贴打倒周总理的反动标语,我当场把浆糊桶砸在这个人的头上。这几个家伙进了医院,连医生都不给他们包扎……”
“打得好!”“谁反对周总理就打倒谁!”“把总理的遗像重新贴上去!”人们七嘴八舌。
“叮!叮!叮!”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人们不由得扭头张望。只见一个小伙子飞也似地骑着自行车向人群冲来。他一手掌握车把,一手拿着一张周总理的画像:“同志们,请让一让,快把总理的像贴上去。”这时,橱窗对面商店的门开了,售货员端着一盆面糊走过来。人们投以赞扬的目光,主动给他让路。一张大幅的周总理遗像,又重新端端正正地贴在橱窗里,遗像上面堂堂正正地写着:“周恩来总理永垂不朽!”落款是“云南各族人民”。人们自动汇集在宣传栏前,向着周总理的遗像肃立、默哀。
几缕殷红的霞光透过阴沉的云雾照到人们脸上,人们暗暗思量:云雾已散,光明灿烂的太阳要出来了!

花圈上的手绢

第5版()
专栏:

花圈上的手绢
北京机床实验厂工人 李武
我忘不了丙辰清明在天安门广场上见到的一块手绢。
将近正午,我随着人流登上人民英雄纪念碑正面的平台后,便停留在一个大花圈前。花圈四周编织着翠绿的松柏枝,中间由冬青、葵叶、马蹄莲、君子兰等鲜花组成一圈绚丽的花环,花环中心镶嵌着周总理的遗像。长垂的素绢挽联上写着“九洲埋忠骨,大地生辉,总理精神永驻;八亿仰英灵,民心承露,斯人浩气长存。”
忽然,有个白色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原来,在花圈的右角有一块手绢在翻卷、飘舞。这是块普通的小方白手绢。在这个精致的大花圈上,在墨迹淋漓的挽联旁,它是不显眼的。手绢怎么别在花圈上?我边想边把它展开。上面是一首《长相思》:“柏存寒,夜犹蓝,春冷清明抛泪咸,寄思无限宽。水成川,血循环,自有灼花遍地燃,英灵遗志传。”从那纤细的略带倾斜的钢笔字迹中,从那深情真切的词语里,能猜得出作者是位少女。她可能于清明凌晨就已经来到纪念碑下,曾肃立在这个花圈前,默默地淌着泪水,在寒风中举手宣誓,表达她怀念周总理的无限哀思。在小白手绢的左下角,我找到了作者的落款,它不是真实的姓名,更不是化名,而是一个清晰殷红的血手印,是绾在白手绢上的一颗红心,她赋予手绢顽强的生命力。小白手绢在翻卷、飘舞,似乎在向人们倾诉它不平凡的诞生。
蓦地,我想起来了,这小白手绢不正好是我胸前小白花的归宿吗?它无愧于我哀思的寄托。我摘下白花,理平了凌乱的花瓣,郑重地把它别在血手印的旁边,让它们并肩守卫在周总理的身旁,向着黑暗和严寒宣战!

第5版()
专栏:


北京出版社 章仲锷
清明,人们怀着悲痛的心情来到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广场,悼念敬爱的周总理。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工作服,手捧一个木盘,身后跟着一位老大妈和两个男孩,看样子是老俩口和孙子。
老人步履缓慢地登上纪念碑的石阶,人们自动地为他一家闪开一条“胡同”。到了纪念碑跟前,老人弯下身来,跪在玉石阶前。我看见木盘里摆着四碟炒好的菜,杯筷俱全。老人脱下帽子,斟满酒,举起酒杯,挺直腰;老大妈也在小孙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跪下来。老人捧酒杯的手和满头白发在风中抖动,声泪俱下地说:
“总理啊,您走得太早啦!我是个粗人,不会做花,也不会写文儿,当了一辈子大师傅,就给您炒这几样菜,算是我全家的一点心意吧……我领着老伴和孙子来祭您,总理啊,您咋不答应啊!让我这把老骨头代替您吧……”说完,高举酒杯,把酒洒在玉石阶上。这时,四周人们的泪水也禁不住点点滴滴洒落在玉石阶上。

一个首都民兵在“四五”之夜

第5版()
专栏:

一个首都民兵在“四五”之夜
北京铁路局统计工厂 郭凤意
这是我妹妹在一九七六年四月五日晚上的亲身经历。她几次想写,想把首都人民对周总理深沉的爱戴,对“四人帮”欺骗、利用首都民兵镇压人民群众的罪行告诉大家。由于写作水平所限,未能写成。作为她的姐姐,我义不容辞帮她记录下她生命中这难忘的一夜。
“呀!都快五点了,这回真得走了。”我又一次象一粒铁屑脱离不开磁铁那样,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满是人浪、花海、诗潮的天安门广场,赶回工厂去上小夜班。
跑进车间,正好六点。我赶忙打开磨床干起活来。不知怎么的,心总是定不下来。广场上那珠落玉盘的朗读声,发自肺腑的嘲笑声,激昂慷慨的口号声,撩拨心弦的歌声,在我耳边萦绕,我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小郭,马上出发,去天安门。”
车间主任的话打断了我的心音。我迷惑不解:上边不是三令五申不让去天安门吗?怎么今天主动组织大家去呢?转念一想,可能是群众有意见,上边改变主意了。我高兴得工作服也没脱,拿起棉丝胡乱地擦了一把油手,一步三蹦上了门口停着的大卡车。
卡车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后门停下。我随着队伍进入通亮通亮的文化宫内,只见院内挤满了人,有的穿着皮板朝外的老羊皮袄,有的披着油渍麻花的大衣,有的就穿一身工作服。有男有女。奇怪的是好多人都象霜打了似的,没精打采,不是东倒西歪在打瞌睡,就是交头接耳或低头沉思,只有少数人劲头十足地在待命。我正摸不透是怎么回事,忽听得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咱们受骗了。”我脑子“嗡”的一下,象是坠入五里雾中。“受骗,受什么骗?”
不一会儿,一个戴“首都工人民兵”红箍的中年人拿着话筒冲我们讲话了:“你们是有光荣传统的首都工人民兵。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党需要我们进行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的战斗。现在广场上反革命暴徒正在闹事,我们首都工人民兵一定要和他们血战到底!”啊?反革命暴徒?那不明明是些悼念总理的革命群众吗?我自己就曾经在广场的人海里度过许多时间,看那数不尽的花圈,抄那痛悼总理、怒斥野心家的诗文,听那壮怀激烈的演讲,现在要我们去抓这样的“反革命暴徒”,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明白“受骗”这两个字的含义,浑身战栗了,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愤怒。这时,身旁的小王捅了我一下:“听,这蝼蝼蛄还能叫出什么来。”“……咱们是第二梯队,第一梯队已经把暴徒团团围住了,等需要的时候咱们就上。要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中年人嗽嗽嗓子,看了一眼旁边一堆堆的木棒。“和阶级敌人斗,要有武器,每个人拿一根木棒,六个对一个,不管大人、小孩、男的、女的,一个不准放走!”象捅了马蜂窝,象冷水浇在通红的炭火堆上,顿时引起一阵大乱。中年人又嚷开了:“不要乱,一乱敌人就会高兴了。”
“敌人,谁是敌人?!”“刚才在广场上还是同志、战友,转眼就成了敌人了,可真希奇!”“看来真要向人民下毒手了!”“真卑鄙!”人们你一句、我一句、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喊、怒骂。我浑身肌肉不停地颤抖,牙根咬得酸疼酸疼的,脑袋象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了一样。一刹那,我明白了许多事情:我明白了什么叫阴谋,什么叫强奸民意,什么叫借刀杀人,什么叫法西斯。我明白了,我们这些被欺骗来和“反革命暴徒”斗争的首都工人民兵,已经走到悬崖边缘,再一抬脚,就要被推进罪恶的深渊了。我木然地站着,不知所措。这时,一个流里流气、带红箍的民兵推了我一把,我才明白人们正走向木头堆拿作战“武器”。
不多会儿,忽听旁边噼噼剥剥一阵响,一堆火点着了,火苗吞噬着一根根木棒,原来是几个民兵把拿到手的“武器”点了火烧了。接着,又有人把刚拿到手的木棒丢进火里,还风趣地说:“真冷,别守着烙饼挨饿了,先暖和暖和。”另一个人嘲弄地说道:“我不烧,我们家的椅子正缺一条腿呢。”引起了一阵会心的笑声。可是有好几个人还是提着棍子走开了。我扯着小王的手,随着人们走向大门。越走人越稠密,越走越难走。“快看,门开了,又带进来了,一、二、三、四、……。”一个高个儿小伙子低声地数着。我凭着身体灵活,三挤两拥前进了几步,踮起脚,伸长脖子,看到紫红色的大门真的开了一条小缝,几个学生模样的小青年被推推搡搡塞了进来,第三个还是个女的。他们全身上下湿透,看样子是被水龙浇的。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还不住往下滴着水珠,嘴唇青紫。尽管他们使劲克制,还禁不住冻得一个劲地哆嗦。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孩子,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黄书包,从他头上滴下的血竟染红了半个脸。可他昂首挺胸站着,并用挑衅的眼光扫视周围的人。这火辣辣、鄙视的一瞥,使我从头凉到脚:悼念总理的人民在挨打、挨抓、挨水龙冲,而我却正时刻准备着去镇压他们……。
人群继续拥着,我怎么也挤不到被隔开的面向墙站着的“反革命暴徒”们身边。好几个民兵要递给他们面包、棉袄的努力都失败了。我象发了疟疾,周身一阵发冷之后又是一阵难言的燥热,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拽了一把刚挤过来的小王,继续向前艰难地蹭去。我们要去广场!我多么愿意当这样的“反革命暴徒”呀,我宁愿也被抓进来,那怕浑身都淌着血!
“不许出去,回去,回去!”一个人在大门口那边大声吆喝着。两扇大门铁面无情地把我和广场的群众隔开,门上的铜环也狐假虎威地晃动着。我只好往回挤。去不了天安门,还在这冒什么傻气?!我和小王悄悄地溜出了一时无人把守的东门。
“周总理呀,您睁开眼睛看看吧,人民的国家,人民受到镇压。有人在利用民兵镇压人民,让人民互相残杀!周总理,您看到了吗?!”小王憋了老半天,终于迸出这一串揪心撕肝的话。我鼻子一阵发酸,泪水在眼角里盘旋。抬头看,天上只有寥寥几颗星星。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四十分。四月六日已经来到了,清明之夜过去了,再过几个钟头天就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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