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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02-08第6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大家来唱革命歌(歌曲)

第6版()
专栏:

大家来唱革命歌
中国音乐家协会为了城市、工矿、农村广大群众春节文娱活动的需要,特向全国推荐六首革命歌曲。这六首歌曲是《我们走在大路上》(劫夫词曲)、《比、学、赶、帮争上游》(于之词、践耳曲)、《风雷之歌》(程光锐词、晓河曲)、《请到我们山庄来》(谢中一词、史掌元曲)、《五好社员歌》(王涌川原词、歌曲编辑部改词、黄虎威曲)、《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周郁辉词、寄明曲)。其中《风雷之歌》,本报已在一九六三年三月十四日发表;《我们走在大路上》,本报在一九六三年四月二十三日发表过,这次发表,第一段歌词有改动。

王秀宝过手

第6版()
专栏:

王秀宝过手
岳军文 苗地画
春节快到了,我们来到国营北京第一棉纺织厂,想请一位老工人谈谈我们工人过节的今昔对比,这也许对读者是有益的吧?
“过年,过年,过去我们工人有什么年!”前纺保全工、共产党员王秀宝同志感慨地对我们说。王秀宝今年不过四十,但她八岁就当养成工,到现下已有三十二年的工龄了。
一说起旧社会里的苦,王秀宝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也流不尽……
苦难的童年
八岁的王秀宝,营养不足,睡眠不足,脸黄肌瘦,每天天蒙蒙亮,就被妈妈叫醒,拖着沉重的脚步,默默地跟着妈妈走向工厂。在她童年的眼睛里,充满着对这世界的恐惧。这母女两人在洋人和工头、巡捕的监视下,进入了上海英商怡和纱厂的大门,开始了一天十二小时的劳动!
八岁,这不正是现在的儿童上小学二年级的年龄吗?这不正是爱跳猴皮筋、爱看连环画册的年龄吗?但是,八岁的王秀宝,没有童年!没有欢乐!没有作一个人的权利!
王秀宝的家,是个苦命人的家:姥姥也是个纺织工人,早年守寡,四十岁被资本家开除;秀宝三岁,妈妈也守寡了。九岁的姐姐被送给人家去当童养媳,不久就被人家打死了;哥哥出去当泥水匠学徒,不久又被抓丁抓走了。秀宝十三岁,工厂终于因为妈妈是小脚,把她辞退了,那时妈妈不过三十八岁!从此一家三口——姥姥、妈妈和秀宝自己的生活重担,就完全落在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的肩头!
屈辱的生活
你见过狼狗吗?这种狗凶恶极了,仗着主人是财主,咬起人来,简直比主人还狠毒。解放前,纺织厂里的工头、上海人叫做“拿摩温”(即英文Number one)的,就像这种狗!王秀宝从八岁到二十五岁上海解放,十七年里究竟挨了洋人和工头多少次打,如今是记也记不清了。这里只说最初的一次和最重的一次吧。
一天十二小时的劳动,特别是夜班,别说八九岁的孩子,就是大人也吃不消呀。有次小秀宝做夜班,最后两个钟头实在困得眼皮抬不起来了,不知不觉坐在地上打起瞌睡来。迷迷糊糊中,突然满嘴里被人塞进一大团机油,一下子被呛醒了,睁开眼来一看,一个英国监工正恶狠狠地瞧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根一头还有机油的筒管。你睡觉吗?好,不打你这毛孩子,但是,让你尝尝这机油的味道,这叫做绅士的“文明”!
夏天,外面热,纱厂里更热,洋人和工头怕工人偷懒,监视得更严密。有回王秀宝稍不小心,把一只纱管掉在地上,被洋人和工头看到了,他们走过来,拣起纱管就往王秀宝头上打去,头破了,鲜血直流。王秀宝头上,从此留下了那次被打的伤疤!
回到家里,她也不敢说挨打,因为怕两位老人知道后伤心。有时还是瞒不过,两位老人就得哭一场。妈妈安慰女儿说:“你这苦不算苦,比起姆妈年轻时在抽丝厂抽茧子,被工头用开水烫,要好多了!”姥姥抚摸着外孙女的伤处,哭得更伤心:“我还是早点死好,免得连累你呀!我们三代都命苦,一生一世也没有个出头日子!”哭到最后,还得秀宝先擦掉眼泪,去安慰两位老人。
工人每天在劳动时间吃的是什么饭呢?那就是早上用一只竹编小饭篮带进来的米饭或饭团,加上一点咸菜,进车间,便放在自己管的机车下。到了所谓吃饭时间,并不是让你停下车来到食堂里去吃,那时候工人没有什么食堂,吃饭时间,就是准许你一边操作,一边吃你的冷饭。有时车间里温度高,饭馊了,也管不得,吞下去填饱肚子算数。渴了可以去喝生水。工人生了病,谁也没钱看得起医生。王秀宝当年被打伤,敷的是香灰;如果生的是内科病,那就不管它是什么病,热天就喝“痧药水”,别的季节统统吃黄连。黄连是性寒的。解放前王秀宝黄连吃多了,得下妇女病,直到现在也没有治好。
“穷人不过什么年!”
小孩子,哪个不盼望过旧历年?过年可以穿新衣、放鞭炮、吃年糕、得压岁钱。除了财主老爷,就是一般人家,哪个不在平日多少积点钱,到春节时也得一家人欢聚一番?但是,王秀宝从童年到解放,一向害怕过年!
每逢过年,穷人借的“印子钱”,得在年关前连本带利还清;每逢过年,工人得向工头送礼!一份礼要四样东西:二十个松花蛋,一整只火腿,四瓶白酒,一条大青鱼(或者一只活鸡)。送这些礼,至少要十来块银洋。王秀宝成为挡车工后,每月工资六元,如果能得上年终奖金六元,一个月的工资和它加起来,正好送礼,哪里还有钱给自己家办年货呀!
资本家都有一套怎样更好地剥削工人的办法,所谓年终奖金的便是。凡工人一年到头,从不请假者,可得年终奖金——大洋六元!王秀宝就是从不请假,从不迟到,常得年终奖金的。这倒不是因为她身体好,她那瘦弱的身体才多病咧!实在是因为王秀宝怕丢饭碗,想想年迈的姥姥、失业的妈妈,她只有拼着命干!
工头叫工人送礼是一种明抢,而且比抢还要气人!白天送去,她收了你的礼品,还一定要骂你一顿:“小娘精,啥人叫你白天送来的?”说不定就给你吃上两个耳光!原来工头嫌白天送去,有损她“清白”的名声。送礼得在夜晚,礼品上盖上点儿别的东西,不被别人瞧见,悄悄地送去。这些工头家里,每逢年节,火腿、青鱼总是挂满了墙壁,一年也吃不完。因此,有时候工头会指定你送别的东西。有一回王秀宝就得到这样一个严厉的“通知”:“喂,小娘精!今年过年你别送那四样东西了。你今年送一块缎子料给我,要好的。不好,哼,我就给你撕掉,要你重买!”
给工头送了礼,王秀宝家里怎样过的年呢?到了年节,妈妈总是伤心地对女儿说:“秀宝,我们家过年的样,不让人家看;人家过年的样,我们也不去看。过年我们不出门,把门关起来吧!”
春节一到,外边爆竹声声,锣鼓喧天。这时候,王秀宝一家老小三口,关在小阁楼上,吃着开水泡饭和萝卜干。王秀宝记忆里有一个年吃得最好,那就是她有一回得了“年终奖金”,送完礼后,还有一点剩余,她就先买了三根油条,到大年初一,姥姥、妈妈和她,一人一碗酱油汤泡油条。这是过年过得最丰富的一年!
哪个姑娘不爱美?哪个女孩不爱花衣裳?可是王秀宝在解放前没有穿过花衣裳!过年了,妈妈没有新衣给女儿穿,但要得个吉利,所以总是微笑着、又隐含着泪花给一家的命根子、心爱的女儿头发上扎上一根红头绳,算是庆贺。
王秀宝十八岁那年过春节,妈妈见女儿长大了,把唯一保存着的一件旧蓝布旗袍,亲手给女儿改了改,姥姥也给外孙女儿做了一双蓝布鞋,还绣上了一对大红花。那年的春节,十八岁的王秀宝,乐啊乐得嘴都合不拢啦,这是王秀宝记忆中穿得最好的一个春节!
王秀宝家里,平时没见过肉,即使是大年初一也不吃肉!一直到现在,她吃到肉就想呕吐,就是因为她没有吃肉的习惯!
“过年,过年,我们工人没有什么年!”秀宝姥姥当年说的一句话,概括了她们家解放前的过节境况!
“现在天天像过年!”
也许你到过北京的东郊工厂区,那里柏油马路笔直地通向通县。从八里庄到十里堡一段,路南是工厂,路西是一幢幢红色的新型大楼,那就是纺织工人的住宅区,王秀宝的家也在那里。
王秀宝的家宽敞明亮,可能在我们到来之前,主人已经打扫一番了。但即使不打扫、不布置,室内的陈设,也在在说明:王秀宝如今生活得非常幸福。
对了,应该交代一下:王秀宝的爱人是她解放前在工厂里早就认识的,也是工人。他们一向感情很好,但是那时候不敢结婚,因为结婚后有孩子,女工就得被开除,所以他们一直等到解放后才结的婚。王秀宝如今有两个孩子,是她哥哥送给她扶养的。孩子们在上学,有时爸爸妈妈买了文具或者日用品给他们,王秀宝就故意问他们:“这东西你们是怎么得来的?”孩子回答:“是爸爸、妈妈劳动得来的。”王秀宝听了就很生气:“不!你们的东西,就是一张纸、一支笔,也都是共产党、毛主席给的!妈妈也有妈妈,我的妈妈也疼我爱我,可是解放前我的妈妈养不活我,供不起我读书。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你们的一切!”
“唉!解放前吃的苦,要说,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呵!”王秀宝又岔开题目对我们说:“那时候我是个没有觉悟的工人,只知道忍气吞声,作牛作马,眼泪往肚里咽,不懂得起来斗争!共产党解放了我,让我识了字,懂得了国家大事、革命道理。一九五二年我入党了,从此我换了个人,生活有了目的,工作有了奔头。我妈妈还活着,六十多岁了,在上海跟哥哥一起过。她逢人便说:‘我这老太婆过去的命是拣来的,现在的命是共产党给的!’我们一家的命都是共产党给的!这一点,我总想使我的孩子们永远也不要忘记!”
问起她家今年过节的准备,她笑了起来:“还有十几天哪!不过我们倒已经先买好了一些香肠、咸肉、腐竹、粉丝。我们是南方人,还先买了一些水笋。其实他们爸爸每星期天从昌平厂里回来一次,全家总要加点荤菜,他还喝上一盅。和过去比较,我们现在天天像过年啊!”
我们从王秀宝家里出来,已是上灯时节,住宅区的每幢大楼,都灯火点点。这些窗户里的主人们在做些什么呢?全家人在围桌吃晚饭?小学生在复习功课?年轻的父母在收听音乐?退休老工人在戴着老花镜看晚报?如果此刻每一家去走走,那一幅幅生活的画面,该是多么生动有趣!
今天是周末,工厂的俱乐部里显得特别热闹,有打乒乓球的,有下棋打扑克的,有在图书室里读书看报的。大礼堂里今天演的什么电影?《风雪大别山》。俱乐部门口还有一张预告的大海报:《箭杆河边》;下注:“灯光照明。本厂业余话剧团演出。”看了此情此景,我耳边不禁又回绕起王秀宝同志刚才说的一句话:“我们现在天天象过年啊!”

春节忆旧

第6版()
专栏:编后小语

春节忆旧
河北遵化县建明人民公社,在合作化初期,有一户刚入社的贫农,在春节时一家人竟围着一盆白面和一块猪肉高兴得流泪。原来这户贫农,在解放前根本没有包过饺子吃,土改后虽然生活改善了一点,但还没有能吃上饺子。入了社,生平第一回要吃饺子了,却不知道这玩意儿该是怎么个包法。
从老工人王秀宝同志过年的故事里,又可以看到多少阶级姊妹和兄弟,解放前是连肉味儿也不知道的。河北贫农不会包饺子,上海工人吃不上肉,我国的工人和农民,真正是命运相连的。
王秀宝同志的姥姥当年说得对:“过年,过年,我们工人没有什么年!”但也还不仅于此。对于穷苦的工人农民来说,年还是个严酷的“关”!王秀宝在年关前,要千方百计给工头送礼,不送,过了年关是要丢饭碗的。杨白劳还不清黄世仁利上加利的债,就在年关时被逼死,喜儿被抢走。祥林嫂也是在年关爆竹声中冻饿而死的。旧社会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年关时表现得最强烈!这阶级的仇恨,这社会的不合理,这没有欢乐、只有眼泪的年关,是我们怎么也不能忘记的!
目前国内国际的形势都很好,人们正在准备快快活活地过今年的春节。在欢庆春节之前,无妨请一些比较年老的工人、农民来回忆回忆解放前过年关之苦,让年轻的同志们,更多地了解过去。这样他们就会更懂得今天的可贵,在过节时也就会觉得更欢乐,从而激发他们在春天里发挥出更大的干劲!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相反相成的。没有上,也就没有下;没有坏,也就没有好;没有苦,也就没有甜;在饮食中,如果你老吃甜的东西,就会吃腻、食而不知其味了。相反,如果你吃点咸的,再去吃甜的,你就会倍觉其甜。在生活中,也是可以运用这法则的。
回忆过去,对我们是个鞭策;展望未来,对我们是个鼓舞。又是一年了,让我们用革命的思想、忘我的劳动来迎接祖国壮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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