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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11-17第8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论简朴

第8版()
专栏:

论简朴
陈梦家
简朴是艺术实践中一条重要而基本的法则。我们所说的简朴,并不是简单而已,也不是朴素而已。简朴是单单纯纯、老老实实的,它既不是过分的复杂,也不是不当的花藻。和它相对立的,应该是丰谐。简朴和丰谐都是好的:我们听到牛背上牧童所吹的横笛是简朴而美的,听到贝多芬的田园交响乐是丰谐而美的。在我们古代精美的艺术作品中,这两种形式都存在的,另外还有介乎两者之间的“中庸式”。
古代的艺术作品,常常在简朴的形式下表现得很美很完整。一幅用墨色绘成的兰花,一张四条直腿、一块长平板的明代书桌,一个素净不刻饰的周代铜鼎:它们都是很简朴无华的,然而非常美。它们并不是采取简单的作法,而是用高度的艺术匠心创造出表面简朴而美的形象。用毛笔着墨来绘出兰花的神采,就不得不在一种颜色和有限的线条的条件下描绘出兰花的本来的神采;一张没有雕饰、不上油漆的书桌,就不得不在造形的设计上、木质表面的打磨和边缘凸线的精细处特别下功夫;一个没有花纹的铜器,就不得不在器形的轮廓上寻找最优美的度数。可以说,许多如此的艺术品并不能因为形式上简朴就以为它们容易创造。
世界上也有自然存在不经艺术加工的简朴,譬如野地里的一棵迎春花,溪水上的独木桥,林间的鸟鸣等等。这些简朴的景物,还是令人神往的。
当然,天地之间之美并不限于上述的两种简朴形式,不过这两种简朴形式总是好的。不幸有些好事之徒不甘心于此,以为复杂一点总要好些,以为一切简朴的必需要加工改造。这些人有许多是东施,他们保持东施的本色也就好了,不幸他们偏爱效西施之颦,乃成为可笑的了。
有一个机关,嫌院子光秃秃的,于是要放花。买几盆花放放也就好了,而主其事者弄了几百盆花堆成山地排列起来,以为这样复杂才好,看的人笑了。地方戏本来是没有布景的,他们的动作程式是因没有景色而发展成形的,有人说这太简陋了,于是来了许多布景,而忙于布景,演戏的人苦了。一个出版社请了一位封面设计者,他嫌封面一张光纸不好看,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图案和不美的美术字,作者和读者都不答应了。一位唱民歌的好手,唱出了名到了北京,有人说你是土嗓子不够好,于是他练了洋嗓子以后就唱不出从前那末好的民歌了。我们何必多此一举?上述的诸例中,对于封面的设计者我倒提了一议,劝他老老实实不要多“美术”,虽然不会顶美,也不会出丑。
避免直截了当、追求复杂化可以发展到一种惊人的程度。有一个人,他以为直白白说话不漂亮,不学者气,于是句子是长的,一个简单的意见用许多长而转弯抹角的句子构成,每一句子又是许多名词、形容词的堆积。他的发言,不但叫人不耐烦,而且耐心听到完了还不懂。久而久之,他不是思想一个问题,而是思想如何说出一大串句子。只有在激怒的时候,才会干脆地说出几个字的正面意见。这是一个例外的例子。当然,有些人辞不达意并不是为了说话故意要花藻,而是由于思路不清,缺乏条理和逻辑性。有些辞不达意是因为不愿意直率的表示意见,因此搪塞一番。我们今天的社会,大家忙得不亦乐乎,还是爽直地说话好。
在文学创作上,有些人以为文学作品要用一种极其特殊的语言,好像平常说的话不能成为文学作品的词汇。新闻的报道也如此,以为报道文章是文章,一定要写成文章的样子。无线电广播员以为广播是宣读文章,不能是直白白说话。于是,那些惊天动地、可歌可颂的事,在报章上,在无线电里成为许多文章,那真正打动人心的感情反倒没有了。久而久之,这些成为一定的格式,成为公式流行,一直影响到小学生的作文。
我想,每一个人生在这个时代里,对于新社会的许多新事物,一定会有很多的感情的。倘使简朴一点的吐露出来,一定非常动人。抗美援朝初期,有一个在前线的护士写了短短一首诗,希望用自己的血救活一个英雄,是那末简朴而动人。她并不想用特殊的文学语言做诗,但却是真正的好诗。一、二年前报上有人民来信专页,许多老百姓口述而笔录下来的给毛主席的信,说的简单朴素,读了如见其人。在一些会议上,有些人经过事先的认真思考,抓着了问题的实质,虽然不曾作发言稿,上台后随口说话,然而说得很好的也不少。这些都不是“作品”,都是真正的感情,诚实而简朴的吐露出来,才是我们喜欢听到的声音。
总之,为了真实,为了美,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浪费,应该在我们的艺术实践上、文章的写作上、生活方式的安排上,甚至于我们的说话,都要简朴一些,才是好的。至于简朴以外的艺术加工,只要我们逐渐地掌握到一定的能力,也同样地可以达到既真实既美而又不多余的效果的。

春天

第8版()
专栏:

春天
蒙古人民共和国 达什多仁·那蔡都日
编者按 11月17日是蒙古人民共和国作家达什多仁·那蔡都日(1906—1937)诞生五十周年,为了纪念这位蒙古现代文学的奠基人,现将他在1937年写的诗“春天”译出发表。
千千万万个春天
在永恒的天空下放射出光芒,
在美丽的国家蒙古,
变换着,一年又一年。
春天里自由自在,
人的心灵和平宁静——
草木的幼苗已经发绿,
马儿欢快地嘶鸣。
当太阳送来了温暖,
绿玉色的雪正在消融,
世界也在改变面貌,
真正焕然一新。
当树林发出绿色,
孩子们乱跳欢蹦,——
即使年迈苍苍的老人
也要变得年轻。
草原上的大雁咯咯地叫着,
它们要飞到我们这里来作客,
牧人们坐在帐篷里
听着它们,深深感动。
山谷里的小河开始潺潺流淌,
源头的流水也开始淙淙低唱,
应和着春天的音乐,
群群羊羔在草原上咩咩地叫着。
吹来的气息多么洁净,
多么温暖,多么甜香,
它使我们想起过去,
唤起我们这么多的思想。
草原上的青年人装点着
我们的富有的临时篷帐,
父亲和母亲弯下了腰身,
在孩子的摇篮之上。
(卢永译)(附图片)
达什多仁·那蔡都日

想到“活捉”

第8版()
专栏:

想到“活捉”
弗先
看到报纸上关于古典戏剧里可不可以出鬼的讨论,我也想到了从前看过的几出鬼戏。
前些时,武汉市汉剧院组织了好几位老艺人,演出了一批传统剧目,七十四岁的名丑大和尚(李春森)也上台了,但他的最精采的“活捉”,却没有演出,这使我大为失望。
梅兰芳在“舞台生活四十年”中,讲到了昆丑杨三(鸣玉)演“活捉”的“绝艺”。我生得晚,没有赶上看到杨三的“张三”;大和尚演的“张三”,则是看过的,虽不知比杨三如何,在我看来,也称得起是“绝艺”了。我还记得,二、三十年前,看过昆班和绍兴的高腔班演“活捉”,演员们也有很好的功夫;他们在身轻如纸,活像幽灵(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幽灵)这一点上,妙处大致同大和尚相似,也同梅兰芳所形容的杨三相似。大凡这样的戏,没有一点硬功夫的演员是不能演出的,勉强演来,只会成为丑陋不堪的闹鬼,反而使人生厌了,那在绍兴,从前是要吃甘蔗梢头的——台下的观众会拿吃甘蔗所剩的末梢丢到台上去“批评”他。
看这戏,一般人们是只注意技术,而不去管它的内容的,然而,也不完全是这样。
我记得小时候看“活捉”,除了欣赏那些硬功夫,也曾对内容想过一下,从而发生过疑问。那时候,我以为阎婆惜要活捉张三,是为了索命报仇。这就奇怪了:杀她的仇人是宋江,她为什么来索张三的命呢?因为完全听不懂唱词,所以对这疑问,只好自己作了答案:婆惜以为,张三如不来勾引她,她就不至于被宋江杀死;所以,身虽死于宋江,而祸实起于张三,张三才是恶魁祸首,报仇就要向他索命。这是一个很富于道学气的见解,当时自以为很深刻。
后来读了“缀白裘”里的“活捉”的曲文,这才知道,婆惜不是为的索命报仇,却是为了热恋张三,做了鬼都舍不下,“真个是,春蚕丝,到死未尽”,所以活捉她的心爱的三郎,“效于飞,双双入冥”去的。原来剧作者在告诉我们:爱情比死更坚强呵!
这样一来,我对这戏的兴趣更深浓了。
旧社会的人们之相信有鬼,或者说希望有鬼,是由种种社会条件造成的。其中之一,是被压迫者的愿望。被压迫的人民,本来也是认为“好死不如恶活”的;但到被压迫得实在活不下去了的时候,那就希望死后还能做鬼,或者为了可以复仇,或者为了在鬼世界里还能生活。像阎婆惜,就是找她的三郎到鬼世界里去共同继续其恋爱生活的。就是报仇,也是一种生活。由此可知,那时候的自杀者也有两种动机。一是单纯的寻死,脱离现世的苦境,那是完全消极的了。又一种,则是到另一世界,另一方式下去寻生活;这心情是悲惨的,但也是壮烈的。
这样看来,十七世纪法国思想家拉·勃吕耶尔的那句名言,并不适用于我们过去被压迫的人民了,他说:“人只有三件大事:生、活和死。他不想到生,他苦恼于死,而他忘掉了活。”我们过去的被压迫的人民,则到死不忘活,求死为了活,并且希望死后还要活。从这里,我们从迷信中,看到了人民对生活的热恋,同时也看到旧社会制度对人民的残酷。
在新社会,人民中间还残存着迷信,迷信必须加以破除,而且必须依靠科学的宣传来进行破除。自然,文艺也有破除迷信的任务。但是,现在,使人希望做鬼以继续生活的社会条件,已经完全消灭了。所以,像“活捉”这样的戏,由大和尚这样的演员,略加改革,间或演出,并附说明,使人们能够欣赏其中特有的技术,并了解旧社会人民的处境的痛苦和对生活的热恋,我以为是可以的。也许还会有益,使人们在对比之下,增强对新社会的热爱。
至于,须要略加改革的地方,第一,是唱词要编得通俗些;第二,那些想以恐怖取胜却只见得丑恶的“变脸”的技术,应该有适当的删削。——在旧时的演出中,那种过于恐怖的形象,与“活捉”这戏的内容,是矛盾的。

补鱼网

第8版()
专栏:

补鱼网
荒山
月亮出来了,
姑娘们要去补网,
她们唱着歌子来到空场上,
小伙子们拿着笛子在呼唤。
姑娘们掏出袋里的网梭,
一边补网,一边笑了:
“让他们喊破了喉咙吧,
我们还是补自己的网”。
小伙子明天就要下海捕鱼去了,
今晚说什么也得和姑娘们玩玩唱唱,
姑娘们说:“有劲你们尽管吹吧,
唱不唱由我们心中所爱。”
姑娘们哪能不唱呀,
笛音一响起来她们就嗓子发痒,
小伙子伸着脖子只管吹笛,
姑娘们不知不觉唱了起来。
1956年4月于舟山东升渔业社

到得延边两目花

第8版()
专栏:

到得延边两目花
康濯

从长春开往图们江的火车,车行的时间安排得真是太好。天刚亮发车,天刚黑到达;整整一个白天,给予了旅客们尽情观赏风土山川的幸福。并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幸福。我没有见过桂林的山水是怎样地甲天下,我却要坚决肯定这儿千里长途中的景色实在迷人。我是为了一个临时任务而奔上这段旅途,去往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我对延边没有过任何印象。三年前,我去过北满的许多边远之地,当时也没把延边计入旅程。因而我对这一次的突然行动虽然感到新奇,却也并非迫不及待。可是,谁能想到当我从长春换上去延边的火车以后,我竟会变成那样不能抑制地张惶无主,以至于惊讶得和同行者念念有词地碎嘴乱说起来。
我是陶醉在幸福的慌乱之中。我见过北满平原,却没有想到这里也会有望不到头的米粮宝地;我到过小兴安岭,却不知道这里长白山的余峰是那样波涛起伏和翠色逼人。而伊春森林的树海曾经给了我长远的遐思;但是,只有这一次当火车九曲连环地盘绕上奇伟的哈尔巴岭,从那岭旁洼地内的树群当中简直找不着树干树枝,唯独看到层层密密紧相依偎的葱笼绿叶,织成了一片迷茫无际的奇景在风中起伏浮动——我这才第一次恍然大悟到真个的树海。并且,那伊春林区暂时还是人烟稀少;但这里的绿山碧树,却团团护卫着粮川、铁路和众多的繁忙城市的炊烟。当火车走过吉林市和松花江,我想起了我的家乡洞庭湖滨和湘江两岸。这里没有南方水乡之中那么多往来如梭的船只,但也有着参差的稻地;至于这里特有的辽阔荒原之上,却已满布着如繁星一样的工人在紧张活动的工地,以及将要联成大片的无数工厂和树列似的烟囱。而在这一切景象之中,那往来无间的汉族朝鲜族两族劳动者,和顶包袱、背小孩的白衣长裙的朝鲜族妇女,又更给远近山川平添了许多意味深长的色彩。我要呼吁大家赶快改变“唯有锦绣江南”的旧的传统观念。我听说山川人物之盛会引发诗人们泉涌一般的吟诵,但这却与我这个几乎从没接触过诗的笨蛋无关。然而,谁能料到就在这一段旅途,我竟也瞎碰到了天外赐来的奇兴,居然吐出了一首尽管有辱诗的严肃的律诗:
平生首次去延边,无限新鲜入眼帘:一抹粮川夸北满,万千工厂震荒原;长白余峰波浪涌,桦林深处海潮喧。汉朝两族真儿女,手执山川建乐园。
诗成,火车依然在轰轰前进。而刚刚绕行过哈尔巴岭,那不尽的风光突然又更为浓烈起来。但见稻田更密,田中的庄稼茂盛的出奇。田边房屋里尽是地炕;村庄内不时闪现着彩裙织成的舞蹈,传送出健壮缭绕的歌声。我正在惊讶,从旁人的口中方知道这才正式进入延边自治州,并知道了朝鲜族农民个个都是种稻能手,知道了朝鲜族汉族人民组成的东北抗日联军在附近山中活动的许多有名的历史故事。我再一次地不能自制,心跳得比车行的速度还高。于是,又一首飞来的律诗冲口而出:
延边未到已惊讶,到得延边两目花。锦绣稻田无匹敌,英雄史迹遍山崖;村村舞蹈凝珠玉,处处歌音绕彩霞。朝鲜族人皆好汉,光芒不尽照中华。
眼看就要到达自治州政府所在地延吉市。我理了理思绪,安静一些。想到自己怎么竟会作出所谓律诗,无意中又听见同行者在欢谈着延吉的盛况。我一边听,一边却领悟到哪里是什么我会作诗!只不过因为我踏上了无处无诗的土地,而闲暇的旅途生活又给了我以可笑的天真……可不是么!当我到了延吉,能够比较冷静地看清周围一切的时候,我竟是心花缭乱。我看到这个想像中的小城市竟有着很为现代化的中等城市规模,看到四面八方正在兴工的那么些建筑,和为了工地而在市内铺设的轻便铁道,不禁随时都要呆若木鸡地久久站立。这里延边农具厂出产的打稻机,正在忙不胜忙地供应着著名稻米之乡的广东、云南等十个省;而在这里正举行着的手工业品展览会上,那特色鲜明的样品更是美不胜收。街头上民族服、西服、旗袍、干部服和各种新颖样式的衣着交相辉映,真是满目琳琅,并给人提出了一个服装不成为问题的榜样。市内汉人也不少,他们和朝鲜族同胞互相间如家人一样地亲近,差不多都能说出对方的语言……我胸头塞满激动,我沉迷在无边的诗海之中。我懂得这才真是需要吟诗的日子,而不是火车上可以任我胡诌的时刻;然而,我到底和诗绝无缘分,这光景竟至一句都挖不出来。我要请求诗人们别放过延边,别放过这一块辽阔的诗海和诗的陆地。我知道,延边的诗人已经写出了和正在写出美丽的作品;但是,其它地区的诗人,难道不也应该去争取获得歌唱延边的光荣么!(第一节完,待续)

农村少女(图片)

第8版()
专栏:

农村少女(访问埃及写生) 石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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