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赋:已然独霸七雄,为何难灭六国?详解秦始皇嬴政的亲政危机

随着《大秦赋》的热播,很多人吐槽,好好的一部《大秦帝国》,不重点描写秦灭六国,却被活活演成了“我与赵姬的那点事”。

但事实似乎的确如此。

公元前260年,长平之战后,秦国已然是战国舞台上的超级大国,而韩魏如同秦国的一个郡县而已,灭国的条件似乎已经成熟。

然而,直到秦王政十七年,也就是公元前230年,秦国才开启了灭国模式。就算加上预备灭国,最早也只能算到公元前234年的秦攻赵之战。

而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就完成了政权统一。也就是说,秦灭六国只花了10-15年,而准备时间却长达20多年。

那么,这中间的20多年,秦国都在干什么呢?

答案是,宫斗。

这事,还得从秦昭襄王的上位说起。

01 

五年换四王

公元前307年,秦武王嬴荡意外举鼎身亡,并且没有留下可以即位的子嗣。于是,嬴荡的弟弟们,秦国诸公子纷纷向王位发起了挑战。

惠文太后想立公子壮,而芈八子却想立公子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却是在赵武灵王的支持下,原质燕国的公子稷夺得了王位,这便是秦昭襄王

然而,根基浅薄而又以外援而立,因此即位初期,嬴稷很不得国内拥戴。甚至连宗室重臣、左丞相樗里疾,也支持公子壮夺位,秦国朝野和宗室的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这种情况下,嬴稷的母亲宣太后-也就是芈八子-借公子壮谋反之机,杀公子壮惠文后,逐魏系外戚武王后,打压一大批秦国宗室,并大力提拔任用自己的亲族势力,这才稳住了嬴稷的王位。

然而,正是这种独特的政治环境,使得宣太后成功上位。

强势的宣太后不仅自己接管了政权,使秦国进入了托孤时代;更是成功带飞了,商鞅变法后的第一个外戚贵族集团-楚系集团

虽然嬴稷晚年,楚系集团被逐出秦国朝堂,却一直没有消失。而正是在楚系集团和其他野心势力的一系列运作之下,嬴稷晚年开始,秦国开始再次进入多事之秋。

昭襄王四十年,嬴稷太子嬴倬离奇身死,第二子安国君嬴柱继立为太子;昭襄王五十六年,嬴稷死,嬴柱继任为秦王。

却不想第二年十月,仅仅在正式登基后的3天后,嬴柱离奇暴死。太子嬴楚即位,是为秦庄襄王

然而,秦庄襄王三年,年仅35岁的秦王嬴楚,再次离奇死亡,甚至没有患病记录。

嬴楚死后,年仅13岁的太子嬴政即位。而秦制,秦王一般在22岁加冠亲政,因此秦国再次进入了托孤时代。

5年之间,祖孙三代秦王薨逝,秦国连续更换4王,终于进入托孤时代。这样史册罕见的事实,很难让人相信其中没有一点人为的阴谋。

阴谋是为权力服务的,而5年换4王,带来的却不止是楚系集团的死灰复燃。

02 

亲政前的八年

嬴政亲政以前,秦国至少有三君两侯。

其中的三君分别是阳泉君芈宸、昌平君熊启、昌文君熊*。巧合的是,他们都出身楚国,并且芈宸嬴楚嫡母华阳太后之弟还与宣太后有血缘关系。

可见,宣太后建立的楚系集团依然存在,并且再次壮大,实力不容小觑。

然而,距离真正的独霸朝堂,楚系集团却难以越过一个叫做吕不韦的人。

吕不韦,著名历史事件奇货可居的策划和执行人,秦庄襄王嬴楚的近臣,现在的身份是相国、文信侯,秦王嬴政的仲父。

换句话说,吕不韦才是先王嬴楚遗命的秦国掌舵人。

然而,吕不韦的致命弱点是,他只是一个外来的CEO,在秦国的根基不深,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做了两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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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他学习之前的战国四公子,大力延揽门客,招聘了数千的诸子百家士子成为自己的智囊团,为了提高门客团的影响力,他还编了一部书叫做《吕氏春秋》;

另一方面,楚系集团不是依靠外戚起家的吗,那我也可以找外戚集团合作呀,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外戚。

从春秋时期开始,各国之间相互质留公子和王室联姻,就已经广泛存在。这些母国女婿和他们后裔,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势力,楚系集团正是这样发家的。

而当时各国的宫廷朝堂之上,都不乏这种外戚势力,比如韩魏两国就经常有亲秦和亲齐两派外戚势力,楚国更是活跃着亲秦、亲齐、亲韩魏各种势力。

而5年换四王,秦宫留下了大量的寡妇,因此秦国朝堂的外戚势力更加复杂。

秦宫之中,除了嬴柱的正妻、嬴楚的嫡母华阳太后的楚系外戚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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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嬴楚的生母夏太后为代表的韩国外戚,据说嬴政之弟长安君成蛟的母亲,便是韩国人;

以及嬴楚的正妻、嬴政的生母赵姬所代表的的赵系外戚;三君两侯中的最后一位,长信侯嫪毐正是赵姬招聘的姘夫兼赵系外戚掌门人。

秦国实力超群,却难以灭亡六国,正是因为这些外戚势力的存在。虽然他们已经是半个秦人,但对母国的依恋却依旧很深。

她们大多支持秦国的强大和对六国的蚕食,却难以容忍自己母国的宗庙灭亡。这就是为什么韩魏虽然差不多只有一郡之地,却得以存活到秦始皇时期的原因。

很多人因此认为,嬴政亲政前的八年时间,正是三派外戚势力和吕不韦之间的宫斗戏。

但子彧以为,由于嬴楚在位时间过短,赵系和韩系根本没有形成真正独立的势力集团,他们不过是扮演了棋子或对手的角色,而真正的主角,是吕不韦楚系集团

各种证据表明,吕不韦选择的合作对象是,赵姬的赵系外戚势力。

吕不韦依靠门客智囊团和赵系外戚的助力,成功的压制住了楚系集团,基本掌控了秦国朝堂。

而赵系外戚势力也得以借吕不韦的扶持而发展壮大,并成功的让赵系代理人嫪毐登上了长信侯的高位,还拥有了山阳和太原两个大郡作为食邑。

然而,已经根基牢固的吕不韦,却渐渐感觉到了赵系的尾大不掉,难以制约。同时,野心膨胀的赵系也感觉到,吕不韦成为他们进一步壮大的绊脚石。

于是,大约在嬴政亲政前不久,吕不韦和赵系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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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总是能够嗅到鲜血,而政治家总是对权力格局的变化十分敏感。

蛰伏已久的楚系集团,终于再次看到了希望。

03 

亲政危机

楚系集团虽然被吕不韦打压下去,但也仅仅如此,因为他们找到了另一根救命稻草。

各种证据表明,昌平君昌文君二人,与少年嬴政的关系十分密切,嬴政对他们很是信任。

关于这一点,有人说,嬴政是故意借力打力,是为了自己亲政掌权做准备。

但子彧以为,少年嬴政虽然人生经历丰富,看惯世间冷暖,但也应该没有如此老辣,他与二位楚国公子的友谊,应当还是比较真挚的。

然而,昌平君等2人却夹带了私货,这直接导致了,嬴政将迎来前所未有的亲政大危机。

公元前238年,秦王政八年,也就是嬴政加冠亲政的前一年,对于秦国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

当年,夏太后死。同年,王弟成蛟受命攻赵,却在前线叛国投赵。成蛟死,军吏皆被杀。

加冠仪式之前,嫪毐在雍城蕲年宫发动叛乱。昌平君、昌文君、吕不韦受命平叛,嫪毐被杀,其门客舍人发配巴蜀为鬼薪,太后赵姬被幽禁。

这两场叛乱爆发都是一个谜,因为实在太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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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已经是第一大国,统一之势不可阻挡,而作为王弟的长安君成蛟,放着秦国的荣华富贵不要,却叛逃赵国,受封绕城。

且不说饶城与长安谁更富饶,赵王难道能比自己的亲哥哥更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赵国已然濒临灭亡,能跟秦国比?

嫪毐虽然骄横,但似乎并无力挟持太后赵姬,而赵姬身为秦王之母,为何会支持嫪毐叛乱?难道有谁能比自己的儿子,更能保证自己的待遇和荣誉?

况且,嫪毐赵姬手中,连兵权都没有,叛乱成功的概率,不会超过10%。

也就是说,他们的叛乱,既舍本逐末,还铤而走险,换做谁,似乎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所以,他们的叛乱只能有一个原因,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与嬴政产生了某种隔阂,甚至觉察到了某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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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种危险来自于何处呢?我们从另外一件事或许可以看出端倪。

秦王政十年,嬴政下令罢黜相国吕不韦,并愤怒的指责吕不韦“何功于秦?何亲于秦?”,吕不韦吓得自杀了,然后昌平君熊启成为了新的相国。

这个事也很匪夷所思,子彧前文已述,就不赘言。这里我们只说两个细节:昌平君昌文君的戏份是不是有点多?

平定嫪毐叛乱,昌平君昌文君是主力;接替吕不韦拜相的,也是昌平君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让嫪毐、长安君、吕不韦感到危险的,都是同一拨人,楚系集团。

他们利用嬴政亲政之机,发起了对赵系、韩系外戚乃至吕不韦的反击,导致了嬴政的亲政大危机,而后又以新君支持者的角色,帮助嬴政平定了两场叛乱,成为这场危机中最大的受益者。

04 

轻装上阵

楚系集团再次成为秦国朝堂上的主人。

然而,嬴政并不是受人摆布的政治玩偶,而是不折不扣的政治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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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嬴政就建立了自己的少壮派行政班底,然后借攻楚之事,贬黜了楚系公子昌平君昌文君。而后昌平君叛乱被杀,同年,昌文君神秘死亡。

自此,嫪毐、昌平君、昌文君、吕不韦,或被杀或自杀;夏太后病死;赵姬、华阳太后深居宫中,难闻政事。

秦国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外戚势力和权臣势力,被一扫而空,白茫茫一片好不干净。

雄鹰能展翅高飞的原因不只是翅膀有力,更重要的是身体轻盈。

早已独霸七雄的秦国,现在抖落了身上的灰尘和寄生虫,身体格外的轻盈,因此仅仅10年间,嬴政就以秋风扫落叶般消灭了东方六国,一统天下。

秦王政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属于秦始皇的时代来临了

然而,《史记》记载,嬴政“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于是急法,久者不赦”。翻译过来就是,这人不讲情面,刻薄寡恩。

而这,应当是那场亲政危机,母亲、弟弟、昌平君等至亲之人的纷纷背叛,留给嬴政的心理阴影。

这位千古一帝秦始皇,人们只看到他的皇冠荣耀万丈,却难以理解被最亲的人无数次背叛,是一种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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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被清空的外戚势力,却再次给帝国的未来带来了新的挑战,并在嬴政心里阴影的催化下,融合成更加致命的毒药。

文/子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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