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4-08第3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历史上外国对巴尔干的干预见行动均阻碍了该地区各民族之间正常关系的发展。一年前由美国领导的打击塞族人、支持阿族人的战争充其量只是制止了一方的暴行，却又为另一方的肆意妄为敞开了大门。战争没有使科索沃与周边地区关系变得融洽和睦，相反，它是该地区的一颗定时炸弹
    【美国微软—全国广播公司3月17日网络文章】题：科索沃具有讽刺意味的公正（作者  戴维·宾德发自华盛顿）
    新世纪伊始，我们可以问一问，上个世纪遗留下了哪些悬而未决的问题。这些问题之一就是巴尔干问题。在20世纪，没有其他哪个地区给如此之多的帝国带来过如此之多的麻烦。
    长期以来，巴尔干地区总是招致外国的干预，其结果往往都一样：严重破坏；血腥杀戮；对该地区错综复杂的民族、宗教和领土争端几乎没有长期影响。科索沃的事态发展尚处于初期阶段。就在一年前，北约开始轰炸南斯拉夫，目的是迫使塞尔维亚人屈服。然而，很难说北约对贝尔格莱德动用武力的前所未有的行为长远改变了局势。这场战争充其量只是制止了一方的暴行，却又为另一方的肆意妄为敞开了大门。
    这在巴尔干地区并非新闻。过去的干预行动（无论是奥斯曼土耳其、德国、俄国、意大利还是其他国家）都阻碍了巴尔干半岛当地各民族之间正常关系的发展，干扰了他们自身的政治发展跨越总督管辖或小型专制政府统治阶段。
    1991年，南斯拉夫摆脱德国和意大利的统治也就40年。当铁托的共产党国家陷入分裂和民族激战时，美国副国务卿劳伦斯·伊格尔伯格说：“我个人认为，结束这一切的惟一办法就是等到所有参与方都筋疲力尽。”这种观点被斥为冷酷无情，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科索沃的战争都极度血腥。但是，事态的发展证明，伊格尔伯格的解决方案原本可能会挽救生命和财产，并且避免该地区在今后若干年中出现动荡。
    “罪恶的塞尔维亚人”
    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美国及其欧洲盟国处理南斯拉夫问题的错误在于，他们认为，他们能够在别人失败的问题上取得成功。然后，在不可避免的一系列内战中，他们刻板地支持一方打击一方：一方是无辜受害者，另一方是搞种族灭绝的侵略者；一方是搞民族清洗的人，另一方是遭受民族清洗的人。其实质是一个过分简单化的教条——将一个国家（也就是塞尔维亚）指责为巴尔干地区的罪恶之源。
    在南斯拉夫冲突初期，国务院就恪守不成文的信条，将塞尔维亚描述成了这般情形，直到现在也还是如此。主流媒体、人权组织、甚至一些宗教社团都认可并传播了这种信条。联合国驻科索沃特派团负责人贝尔纳·库什内也遵从了这一信条。去年12月份在格尼拉内，库什内在阿尔巴尼亚族人面前公然说：“科索沃只属于科索沃人，而不属于其他任何人。”科索沃人就是指阿尔巴尼亚族人。他说：“我感到自己与阿尔巴尼亚族人民十分亲近。”
    所有人都有责任
    然而，巴尔干地区无可争议的现实是，那里的所有民族都并非恶毒邻人的无辜受害者。也许只有吉卜赛人例外。所有民族都曾在不同时期参与过杀戮、强奸、掠夺和纵火。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巴尔干战争期间是如此，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是如此，在90年代的所有南斯拉夫内战当中也都是如此。
    是的，大批阿尔巴尼亚族人在1999年春季逃离科索沃。不过，在历时78天的轰炸中，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记录了一件关于“清洗”的怪事。欧安组织发现，有86.3万阿尔巴尼亚族人离开了科索沃，占科索沃阿族人口总数的46％。但是，该组织还说，同一时期有10万塞族人和黑山人逃离科索沃，占科索沃塞族人口总数的60％左右。从比例上看，在轰炸期间有更多的塞族人流离失所，而且他们没有返回科索沃。
    美国的越权行为
    一年前，在艰难起步之后，美国发起成立的、由1000多人组成的科索沃外交观察团开始运转，将塞尔维亚军事和警察部队与科索沃解放军分离开来，帮助大批背井离乡的阿尔巴尼亚族人重返家园。一位身为科索沃外交观察团成员的德国将军在向欧安组织递交的最终报告中证实了这一点。
    但是，克林顿政府出于一种傲慢自大的心理，谋求更富戏剧性的结果——达到让塞尔维亚人甘心听命于北约的目的。这就是在法国城镇朗布依埃以失败告终的“和平会议”所蕴含的信息。会议的不欢而散直接导致了战争。如果允许观察团继续工作，科索沃如今可能就会是一个文明和幸福得多的地方。也许甚至连看似无休止的民族复仇都会终止。
    很难对巴尔干地区的事态作出简单的解释。尽管如此，人们仍然强烈要求国务院说明它怎么能在1997年将科索沃解放军列入世界上的恐怖主义组织，在1998年2月谴责科索沃解放军是“恐怖主义组织”，然后突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称赞该组织是自由斗士的组织。1999年夏季，北约最终将科索沃解放军扶持成了一支合法的政治力量。
    在战争期间，一些记者和决策者不断提出这些疑问。他们还指出，披露出来的情况显示，科索沃解放军与意大利、瑞士、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阿尔巴尼亚海洛因贩毒网有联系，科索沃解放军领导人哈希姆·萨奇与阿尔巴尼亚反对派的遇刺有关。
    军事上是个失败
    即使这些幕后事件没有曝光，也有充分的理由说明，打击塞尔维亚人、支持阿尔巴尼亚族人的耗资110亿美元的军事行动在很大程度上是个失败
    ●我们知道，这大大加速了阿尔巴尼亚族人逃离科索沃。
    ●这并没有使塞尔维亚军队受到重创。
    ●战争耗资巨大，但只对塞尔维亚和科索沃省各地的民用设施造成了无谓破坏（北约国家最终将支付一定的维修费用）。
    ●战争结束了，但是明确被定为打击目标的大敌米洛舍维奇还牢牢掌握着政权。
    ●战争将美国和北约拖入了一次没有退出战略、结束之日遥遥无期的行动。
    军事和政治规划者自己也承认，这一战略漏洞百出。塞尔维亚人在三天的轰炸之后并没有屈服，他们对此大感震惊。
    冷战结束后，有些人把美国看作是最后一个强大的帝国主义势力。美国过去十年在巴尔干的冒险表明，如果它是帝国主义国家，那么从根本上看，它在行动上是杂乱而草率的。
    难以消除的心病
    从一开始，科索沃问题主要就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治安问题，因为它处于塞尔维亚人的管理之下。至少在过去100年中，科索沃始终是巴尔干地区一块难以消除的心病。在今后数十年中，科索沃也难免会让国际社会同样头痛。在很大程度上由于一系列帝国主义势力的徒劳干预的缘故，科索沃过去的多民族特性已经几近消失。不过，这并未使科索沃与周边地区融洽和睦。恰恰相反，经历民族清洗后的阿尔巴尼亚族人控制的科索沃会使塞尔维亚东南部（那里的阿尔巴尼亚族人占少数，为7万人）出现动荡，也会使阿尔巴尼亚和马其顿出现动荡，因为它想要推动建立大阿尔巴尼亚。简而言之，科索沃仍然是一颗定时炸弹。无论乐意与否，克林顿政府都在领导另一个单一民族国家——阿尔巴尼亚族人的科索沃——的演变。换句话说，尽管与言明的目标相反，但美国和北约确实成功地在科索沃清洗了一个民族，保护了另一个民族。